李春娇美滋滋地坐在板车上,那两条小腿,不停地来回晃荡着。
那得意的小表情,让李春娟看的牙痒痒。恨不得给她两巴掌,李春娟这样想着,也就照着心里的想法做了。
一把薅过李春娇的头发,啪啪两耳光,把李春娇都打蒙了。
怒嗔道:“我说春娇啊,你既然想坐这板车,那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好好坐着!
瞧你那两条腿晃悠个不停,我大哥在后面推着车子得多费劲呀!”
李春娇听后,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说:“哼,我就爱这样,关你什么事?”
你凭什么打我,又不是你推车子,他是你大哥不假,但也是我的大哥。
李春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高音量喊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大哥也是你大哥。
你怎么不让你自家亲大哥推着你呀?
这可是我大哥,又不是你的亲哥哥!你倒是会使唤人,非缠着我哥来推你不可。”
说到这里,李春娟顿了顿,接着数落道:“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大哥轻松,故意给他找麻烦。
你心疼自己的大哥,我管不着。
你宁可自己走着,也绝不坐你亲哥的板车,你就心安理得地坐在我大哥的车上,还两腿来回晃荡。”
李春娇被她说得有些心虚,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嘟囔道:“谁叫你大哥愿意推我呢……”
李春娟的听力非常好,及时小声嘟囔,她俩挨着能听不见吗。
“李春娇,你给我滚下去,我大哥可不愿意推着你!”李春娟怒目圆睁,大声呵斥着。
李春娇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紧,瞬间慌了神。
她急忙收住不断晃动的双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乖乖地坐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过了片刻,李春娇才缓过神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小声说道:“春娟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晃了,求求您就让我坐在上面吧!
我大哥力气那么小,根本就推不动我的。”
然而,李春娟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正欲继续与她理论一番。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哥李万江开口打断了李春娟的话:“娟儿,算了,别再吵了。
咱们这样当着众人争吵不休,只会让人看了笑话去。再说了,我确实也不能总是这么推着娇儿走啊。”
李万江顿了顿,接着又说:“她毕竟还有三个哥哥呢,而且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今儿个就先让她坐一会儿吧!”
一旁的李春娇听完这番话后,脸色变得煞白如纸。
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只是让她今天坐一会儿,那接下来这漫长的流放之路,足足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岂不是要被活活累死?
想到这里,李春娇不禁悲从中来,眼眶里渐渐泛起了泪花。
李春娟不搭理她,李万江推着车一声不吭,张清月坐在车上,挺着个大肚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和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一点都不熟。
张清月一声不吭的坐在车上,李春娟听了大哥的话,也不吱声儿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走,这大路上本来不算太宽,有遇到马车的时候,两千人的队伍还得给马车让路。
你踩我一脚,我撞你一下子的。
总是摩擦不断,他们骂骂咧咧的,脾气大的两人一边走还一边打。
小打小闹官差也不管,这些皇城的流放犯,看不上李氏族人,嫌他们是村里人,而且还嫌他们没文化,又脏又臭。
非常排挤他们,最后把他们挤到了最后面。
李春娟他们,自然也跟着走在了最后面,李庆祥一家,也跟在了他们这群队伍里。
等走到了中午的时候,都坐下来休息,但是中午是没有饭的,别人没有饭,李春娟一家可不会饿着。
冬虫和夏草,早已做了一锅香喷喷的菜,还有那喷香的大饼。
把这些菜和饼子端出来,放在小桌子上,一家人围着坐下就开吃。
杜梅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径直来到李春娟面前。
一脸不满地说道:“娟儿啊,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可都饿着肚子呢!
尤其是你那堂叔,他身上还有伤,急需吃点好东西补补身子呀!
瞧瞧你们一家人,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过得好不逍遥快活。
怎么着,也该给我们这边端点好吃的过来吧!”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且不论其他,单说这些年咱们可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
你难道能忘了我们曾经对你的那些好吗?
当初待你可不薄啊,这份恩情。你总不至于一点都感受不到吧?
如今我们家遭此大难,陷入这般困境,你无论如何也应该回报一下我们这一家子才对啊!”
谁知杜梅这番话刚说完,李春娟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起来。
只见她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大声反驳道:“我要怎么回报你们一家?
如今走上这条流放之路,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
因为你们,我们整个家族都被迫跟着一起流放受苦!这还不够吗?
还要我怎样去回报你们?想想过去,你们在皇城的时候,那日子过得是何等的奢华和惬意,整日里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尽享荣华富贵。
那个时候,你们可有想到过宗族里的其他人?
我们李氏宗族,可没从你们那里得到过半点好处!
如今可好,你们被抄家流放了,反倒来找我们索要回报,哪有这样的道理!”
全宗族的男女老少们,无一例外地都要因为你们而承受苦难!
李春娟的话音刚落,李氏宗族的众人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李庆祥一家人。
他们的咒骂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李庆祥一家淹没其中。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刺向李庆祥及其家人的心窝,让他们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有甚者,当人们看向李庆祥一家时,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厌恶,仿佛他们是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每一个目光都带着深深的成见与不屑,仿佛只要沾上一点边,就会沾染上晦气似的。
这种被整个宗族所唾弃的感觉,犹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李庆祥一家人的心头,令他们喘不过气来。
杜梅这时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李氏宗族的人都恨上了他们。
他们在大牢里,当时还笑话张大人和赵大人,他们两个家族排斥他们两家人。
现在轮到了他们,这让她有些害怕。这时李春娇不知死活的跑了过来。
可怜兮兮的说,娇儿饿了,姐姐,哥哥,你们的饼子能给我一个吗?
就在这时,沉默了一路的老夫人,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庆贺呀!大娘还饿着肚子呢!你怎么也不能让我一个长辈饿着,你当小辈的吃东西吧!
李庆贺本打算,让李庆祥他娘过来,跟着一块儿吃。
可柳桃不干了,李庆贺这是在流放的路上,你能供她吃一顿,你能供她一直到流放地吗?
柳桃冷着脸,看着李老太太说道,以前你是丞相府的老夫人,可在我们村子里,你的辈分并不大。
并且啊!咱们如今之所以会落到如此田地,全都是拜你那宝贝儿子所赐,更是受了你身后那丞相府的牵连呐!
真没想到,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有脸面,跑到我们这儿来讨要食物。
我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
难不成李老太太觉得我们,就非得给你提供吃食不可吗?
再者说了,别总是将当年养育我女儿之事挂在嘴边。
明明是你们先犯下大错,把我俩的孩子给抱错了。
我都尚未与你们计较此事呢,你们倒好,反倒觉得自己对我女儿有天大的恩德一般。
哼,你们养了我的女儿又怎样?难道我就没有养育你们家的孩子吗?
虽说咱家的家境确实比不上你们堂堂丞相府,但即便是再怎么差,也不过就是在吃喝穿戴方面略有不足罢了。
你们家那位金贵的小姐,在我们家里的时候,那可是受尽了万千宠爱啊!
自小到大,别说让她干活了,就连半点苦头都未曾让她吃过。
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衣物,统统都会紧着她先来。
然而,当两个孩子终于被换回之后,你们居然厚颜无耻,地想要把我的娟儿,继续留在皇城之中。
亏得老天爷保佑,才没让她因此丢了性命,险些就被皇帝下令砍掉脑袋啦!
这难道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份“恩情”吗?
老夫人被说的无地自容,李庆贺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能施舍给这些人 ,就连他们族里的人,他也不能给。
一旦给了他们,他们就会无止境的讨要。
能给一顿,不能给十顿百顿。
离流放地还有好几个月的路程,这几个月的路程,他们这一大家人,花费的银两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再遇上今年的年景不大好,南方涝,北方旱。各地几乎都受了灾。
他们以后在吃的方面,也得省吃俭用一些,以后就吃些杂粮馒头,喝一些稀粥就行。
再配一些咸菜就可以了,要不然他们这一家,也太过招摇了。
一家人快速的吃完了饭,冬虫和夏草把东西,搬回了马车上。
全都坐下来休息,李庆祥还想再挣扎一下,对着大儿子说,万福你去把娟儿叫来,我找她有话说。
李万福神色匆忙地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朝着队伍的最后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