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黎脸色煞白,最后松开了周檐。
初曙赶紧上前,将她拉回。
清风喝道:“阿檐,收起你的剑。”
周檐红着眼看向他,“师父?”
清风盯着周檐眉间,神色微凝,“你着魔了。”
周檐一惊,慌忙捂住自己的额头。
清风朝周檐手腕一点,周檐手中的剑顿时坠地,再向他眉心注入一息真气,“守住本心,勿为妄言所惑。”
真气荡平体内浊气,周檐逐渐冷静下来。
清风撤手,对他道:“你的剑不该用来泄愤。”
周檐惭愧,垂头道:“弟子知错。”
清风转向苍云,“你又何必激他杀你?”
周檐看向苍云,想起以往苍云总鼓动自己要以复仇为志,又想起竹林中那令他走火入魔的笛声,还有方才的言语相激,逐渐觉过味儿来。
“是你故意引我堕魔。”
“可惜差一点。”苍云眼底溢出一丝嫉妒,“你运气总比我好。”
若不是此次陶华犯在伏青骨和白藏手上,暴露了行踪,周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武陵派也迟早都会落在他手中。
他骨子里流着强盗的血,偷盗抢夺是他的天性,他注定无法归于正道。
武陵派的苍云,只是他偷来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一切也该结束了。
早在杏花坞就该结束了。
苍云余光扫过地上的剑,扑过去将其捡起,然后刺向周檐。
一柄秀剑却先一步割断了他的喉咙。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
周檐惊愕回头,“……阿黎?”
苍云扑倒在地,目光跟着倾斜,看见了举剑的墨黎。
他朝她一笑。
墨黎扔下剑,扑到他的身旁,颤抖地将他搂在怀里。
苍云贴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然后气绝而亡。
他说:对不住,多谢你。
墨黎哭得肝肠寸断。
初曙上前将她抱住,也止不住掉眼泪。
苍云的几名同伙见其身死,也纷纷自绝。
众弟子顿时手足无措,周檐也盯着苍云的尸首发愣。
“也好。”清风看着倒在地上的弟子,颤声道:“都带回去,好生安葬。”
周檐脸上发湿,他抬手一抹,抹下满手的水。
他擦干脸,安排弟子收殓苍云及其同党的尸首,一并带回鹤鸣峰安葬,又留下几十人拆除刀刃峰下的机关,其余人则跟随清风返回师门。
清风临走前,在桃源仙府设下结界,以免逃脱的贼人再次潜回,并分派弟子加强武陵境的巡防,搜查陶华和其余贼人的行踪。
一场剿匪,两败俱伤,惨然收场。
白藏跟着周檐去拆除机关,伏青骨沿着反方向,独自去找当年灵晔封印凶兽的地方。
她来到刀刃峰与其母峰交接处,发现一条栈道背阴而上,没入山腰。
极目远眺,那山腰处长着一丛乱木,绿茵繁茂,自乱木中隐约支出两弯檐牙子,像是一个崖龛。
应该就是那儿了。
伏青骨点脚掠上栈道。
说是栈道,实则是嵌在崖壁上的木桩,每根木桩间隔很远,寻常人根本无法攀跃。
伏青骨踩了踩,感觉脚下木头还算扎实,才借力连跳了几阶。
好在越往上,木桩越密,很快她便抵达山腰。
山腰果然有崖龛,只是借着乱木葱郁的枝叶遮挡,不易被人发觉。
伏青骨一跃而上,落在乱木丛中,惊起两只崖鹰。
“对不住,叨扰了。”她歇了口气,踩着树干,靠近崖龛。
崖龛中供奉着一个兽形铜像,那模样跟鹤鸣峰大殿横梁上的凶兽十分相似。
不供灵晔,倒供凶兽,设龛者是谁?难道是偷天洞的人?
伏青骨抓过铜像把玩片刻,将其一把捏扁,扔到了崖下,然后借力翻上了龛顶。
登顶后,她扫开落叶,扯开几丛野草,果真见到了一个阵法。
正欲仔细查看,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伏青骨缩手一看,原来是条虺蛇,此时已被她电得翻了肚皮。
伤处火辣辣的疼,这虺蛇有毒!
伏青骨立即将毒血挤出,然后抓起虺蛇,欲取其胆以解毒。
那蛇却被一道白光卷走,那白光落到乱木之上,化作白蛟。
“捣什么乱?”伏青骨伸手,“给我。”
白蛟朝虺蛇吹了口气,那虺蛇便死而复生,钻入乱木中不见了踪影。
伏青骨恍然大悟,“它是你同族?”
白蛟点头,并朝她龇牙警告,不许伤它蛇子蛇孙。
伏青骨的手已经肿成了馒头,“你放走它,谁给我解毒?”
白蛟拿尾巴指了指自己。
伏青骨落到它身旁,然后把手递过去,“解吧。”
白蛟吐出一颗暗淡无光的夜明珠,斜眼看着她。
哟呵,学会讨价还价了?
伏青骨掏出一颗夜明珠扔给它,它张嘴接过,随后继续盯着乾坤袋。
那蠢猫都要了三颗,它可不能少。
伏青骨眯眼,然后举起没中毒的那只手,掌心弹开一张网,“解不解?不解我便去抓你的蛇子蛇孙,此刻它应该还未跑远。”
枝叶间传来一阵响动,窥视的虺蛇滋溜游下崖壁,扔下老祖宗灰溜溜跑了。
白蛟气得胡须打结,然后一口咬住伏青骨的手,舌头在她手心一舔,便将蛇毒卷走了。
伏青骨一愣。
“噗!噗!”白蛟嫌弃地吐出口中毒血,一头撞进伏青骨丹府中,差点将她撞翻。
伏青骨稳住身形,骂了一句“混账。”
忽然,一道金光晃过眼前,伏青骨定睛一瞧,却见崖壁上的阵法,竟缓缓转动起来。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四脚蛇将吸出来的毒血,喷在了崖壁上。
伏青骨想起荒剑山的降魔大阵,心头鼓噪。
她再次跃到崖龛顶上,正待验证一番,两道劲风突然自背后袭来。
她躲开其一,却未躲开其二。
一支短箭射穿伏青骨的肩膀,将她钉在了崖壁之上。
破风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