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虺自他身上嗅到一股陈旧腐朽之气,不由得拿尾巴捂住鼻子,这人被浊气缠身,身体逐渐腐烂,命不久矣。
伏青骨对掌柜问道:“我给你的夜明珠在哪儿?只要你将它还给我,我便救你性命。”
掌柜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沉下来,“你肯定是在骗我,骗我给你夜明珠。”
伏青骨道:“信不信随你,机会只有一次,要命还是要夜明珠,全在你。”
命和夜明珠,孰轻孰重,半身埋进黄土的掌柜,心底其实很清楚。
“命,我要命。”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道长救我!”
伏青骨问道:“夜明珠呢?你藏在哪儿了?”
掌柜拍了拍肚子,“缝在我肚子里。”
难怪堂倌无论怎么搜都搜不到,为了夜明珠,这掌柜对自己下手也够狠。
堂倌瞪着掌柜的肚皮,若早知道夜明珠在他肚子里,就该将他开膛破肚。
他这念头刚起,便被伏青骨一鞭子抽得烟消云散。
伏青骨命令道:“起来,背着你们掌柜回客栈。”
“我?”堂倌缩了缩,掌柜恨不得杀了他,又有伏青骨撑腰,他不敢再靠近他。
“不是你,难道指望我?”伏青骨指了指白虺,“还是它?”
白虺竖起身子,朝堂倌张嘴吐信,堂倌忙道:“我背,我背!”
说完,堂倌爬向掌柜,小心翼翼地将他架到背上,两股战战地将其背起。
掌柜一爬上堂倌的背,便死死扒住他,一口凶狠地咬在他耳朵上。
“啊——!”
一路上,堂倌无数次想将掌柜甩下去,却根本甩不掉。
伏青骨与白虺走在前头,对其惨叫充耳不闻。
回到客栈,堂倌的耳朵已被咬下,整张脸血肉模糊。
客栈的门大敞着,有人正从里头出来,是入住的旅客。
旅客们一见他们,夺门而出四处逃窜,嘴里一时喊着‘黑店’一时喊着‘妖怪’,声音在夜里传出很远。
“毁了,都毁了。”掌柜哀声痛哭,“传出这种名声,我这客栈日后还怎么开得下去?”
伏青骨心说,以往也不见得你这客栈名声有多好。
“只要诚信经营,自然能做下去。”
人既然已经跑光了,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伏青骨对楼上喊道:“兰覆、莲衣,将人带下来。”
掌柜卸下一口气,从堂倌背上跌滑在地,堂倌趁机想跑,门却被白虺甩尾合上。
兰覆与莲衣押着两名杂役从楼上下来,三人被扔作一堆。
掌柜身上剧痛,对伏青骨伸手,“道长,救我……”
伏青骨招过兰覆和莲衣,“劳烦二位替他看看,这伤还能不能治。”
兰覆与莲衣凑近,差点没被他身上巨臭给熏个跟斗,二人连忙掏出面巾带上,才敢为其诊治。
仔细检查后,兰覆道:“能治。”
掌柜垂死病中惊坐起,“真的?”
“药王谷从不自砸招牌。”
兰覆先从药囊里配了几颗药,让掌柜服下,向其问明客栈内窖酒之处后,解开两名杂役,命而且拿一个大桶装满酒,将掌柜剥干净,抬了进去。
掌柜顿时鬼哭狼嚎,一个劲儿往酒桶外蹦。
兰覆和莲衣让杂役按住他,面不改色地往酒桶里加药材。
伏青骨不禁想起自己的药浴和拨筋正骨,身上也跟着起了白毛汗,落在这两人手上,可有得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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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惨叫持续到天亮,当两名杂役将人从桶里捞出来,掌柜眼已翻成死鱼状了。
眼见来打探之人逐渐多了起来,伏青骨隐去白虺身形,出门点了两人,请其帮忙报官。
在官府之人来之前,兰覆替掌柜剖出了肚子里的夜明珠。
掌柜清醒过来,见到夜明珠后,惊呼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见夜明珠光华大减,已与寻常珍珠无异。
伏青骨对白虺问道:“夜明珠,要么?”
“呸呸呸!”白虺嫌弃道:“被污染的脏东西,我才不吃!”
伏青骨哼笑一声,将夜明珠捏得粉碎,随后掏出三两银子递给掌柜,“这是那三日的房钱,尽够了。”
掌柜看了看地上那撮白色沫子,苦着脸接过了那三两银子。
这一场是非,总算了结。
兰覆替掌柜剔腐正骨后,又为其涂上生肌接骨膏,掌柜身上的伤口,立时止住了鲜血。
莲衣又让其服下一颗丹药,掌柜服药后,在杂役的搀扶下,竟晃晃悠悠地站立了起来。
掌柜走了个来回,喜极而泣,“我好了,我好了!真是神医啊!”
莲衣道:“还未好全,这丹药得继续服用。”
掌柜跪在她和兰覆面前,乞求道:“还请仙子赐药!”
兰覆扔了一个药瓶给他,“往后记得替药王立庙供香。”
“省得的,省得的。”掌柜接过药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朝二人三拜九叩,“多谢二位神医再造之恩。”
兰覆看向伏青骨,“你该谢的另有其人。”
“是,是。”掌柜转向伏青骨,又朝她拜了三拜,“若不是道长,小的此命休矣,小的深谢道长救命大恩。”
“不过是为偿还因果罢了。”伏青骨让杂役将人扶起,转身审视堂倌,冷道:“我不杀你,你的罪自有官府审断。”
堂倌神情又惧又悔,对着伏青骨与掌柜,连连磕头求饶。
两名杂役也连忙跪地,反口说是被堂倌逼迫,结果三人被掌柜指着鼻子,一阵好骂。
伏青骨对其哀求不为所动,“端不正之心,行奸邪之事,必尝极恶之果,你们既害人性命,便早该想到会有今日。”
那堂官深知自己必死无疑,脑中紧绷的弦猝然断裂,他滚地而起,抄起一旁的长凳便朝掌柜狠狠砸去。
“去死吧!”死也要拉这个黑心鬼垫背!
掌柜惊恐地后退,却被自己不听使唤的双腿绊倒在地,眼看就要被砸个脑袋开花,一条鞭子及时将凳子卷住。
兰覆趁机将堂倌踢开,堂倌摔倒在地,手脚诡异地扭动,挣扎着要再扑上去。
伏青骨见其双目赤红,眉宇间黑气弥漫,眉头不由得一皱。
她扔掉凳子,将一道电纹探入堂倌额头,扯出一块指甲大小、被黑气包裹的东西。
堂倌眼神一空,手脚垂落在地,没了动静。
伏青骨将那物扯到眼前,还未辨出是什么,缠在那物上的黑气,却挣开电纹,钻入了伏青骨眉心。
伏青骨脑中轰然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