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颜恻醒来后勃然大怒,鸡飞狗跳的场面,他不禁头皮发麻。
几人在门外等到鸡鸣天晓,莲衣才打开房门,疲惫地对众人道:“好了。”
孔方赶紧进屋,冲到颜恻床前,查看他的情况。
换上佛骨舍利后,颜恻恢复了生机,脸色红润,神情安详。
兰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道:“少君虽换上了舍利,却不可轻易动用灵力,否则容易使灵力暴走而冲破经脉,使其遭受重创,届时即便夺回内丹,也回天乏术了。”
孔方替颜恻捂了捂被子,应道:“我记下了。”随后又起身朝二人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两位仙子出手相助,此恩此情,咱们泑山上下定铭记于心。”
莲衣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冷淡,当初药王谷蒙难,也不见他们出手相助,往后认不认这份恩情,那可说不准。
兰覆倒还算和气,“我们不过是行医者之本职,你要谢便谢伏仙子吧。”
医者之道,本在治病救人。无论对象是谁,她只看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违不违逆自己的道心,和能不能践行自己的医道。
一丝惭愧涌上孔方心头,当初为求自保,他们不顾仙盟道义,弃药王谷不顾,而今人家却不计前嫌帮忙救人,实在让他无地自容。
他先向几人道谢,后招来掌事,退还几人入楼的花费,留人道:“诸位不如就在金玉楼住下,待少君醒后,亲自设宴答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伏青骨婉拒道:“多谢好意,不过今日咱们便要启程前往蓬莱,就不多留了。”
孔方面露遗憾,“我们本可同行前去观礼,可少君现下这般情形,怕是只能错过了。”他们要在此处等宗门和前去追踪弟子的消息,不好妄动。
“少君身子要紧。”颜恻行事虽轻浮放荡,却并非奸恶之人,何况他还替自己付了在药王谷的诊金,伏青骨对他其实并不厌恶,所以才会相帮。
不过,也不大欣赏就是了。
兰覆收拾完东西,看了眼颜恻,对孔方道:“若寻回内丹,山海祭还没结束,可往蓬莱寻我。”
要是山海祭结束,他们也自该知道,往何处求医。
孔方了然,朝几人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对兰覆和莲衣说道:“来日定备厚礼,携少君一起,亲自到药王谷登门道谢。”
兰覆和莲衣只是笑了笑,随后同他告辞。
几人在孔方和掌事的相送下,离开金玉楼,回到了无舍。
出乎意料的是,白虺竟未对无舍的简陋,表示不满,反倒自在许多,很快便与剑阁的弟子打成一片,挨个向人家显摆他新得的宝贝。
伏青骨叫来白藏,问道:“咱们何时启程?”
“等三师叔与我们汇合后就能动身了。”白藏算了算时辰,“应该快到了,她很守时,从不弥晚。”
“三师叔?不是你师父?”
“师父近日去了浮屠山,没功夫来观祭礼,掌门和其他师叔又要准备试剑大会,也来不了,所以才请三师叔代表剑阁赴山海之约。”
既然剑阁这般忙碌,夙重这时去浮屠山作甚?
伏青骨按下心头疑惑,闲扯道:“你三师叔是个怎样的人?可好相处?”
可别又来个夙重,成日凶着个脸,让人瞧了食欲不振。
白藏想了想,说道:“三师叔虽性子孤僻,不喜与人往来,性子却是几位长辈中,最温柔和善的。”
伏青骨想起自己在武陵派闹出的笑话,谨慎问道:“你这位三师叔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三师叔道号素月,是名女剑修。”
既是女剑修,性子又温柔和善,想来不难相处,伏青骨见白藏时时打望外堂,便放他与同师兄弟们作乐去了。
忙了一宿,兰覆与莲衣此刻正在歇息,伏青骨不好搅扰,又闲得无聊,想着还有些时辰,便径自出门,逛到街上去了。
街上人潮汹涌,穿着仙门道服的人不少,随着山海祭临近,鲁县也越来越热闹。
伏青骨在人潮中,无意间瞅到一抹紫色,脚步一顿,盯着那人打量起来。
紫霄雷府之人,也要去参加山海祭?
伏青骨想起席玉曾说,幽人宫偷了蓬莱的东西,又想起他在药王谷下的饵,不禁猜测,这是不是他引来的鱼。
兴许是她打量得太过直白,又或许是那人本就机敏,他微微侧头,灰暗的眸子轻易地捕获了伏青骨的目光。
两人视线交汇,一个审视,一个坦然。
那人见她不避不闪,微微皱眉,正要上前查问,却被一辆马车挡住。
待马车经过,再看过去,已不见女子踪影。
一名弟子前来禀报,“钟遇师兄,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动身么?”
钟遇收回视线,“先去神墟。”他声音低沉而肃然,落在人心头,犹如石碾压过,让人不敢拂逆其意。
弟子恭顺应道:“是。”
钟遇望向东南方,神墟那儿有他师父故友的坟冢,他既路过此地,自当替师父前去祭拜。
见着紫霄雷府之人,伏青骨难免想起楚绾一那个将自己坑进雷泽的坑货,她正想上前去找那人打探,却被一辆马车阻拦。
恰在此时,四脚蛇神识找来了。
“你去哪儿了?”
“逛街。”伏青骨问道:“有事?”
白虺闷声道:“小白的三师叔到了。”
这么快?
伏青骨道:“我马上回来。”
白虺催促道:“赶紧的。”那女人的目光看得他发毛。
伏青骨切断神识,转身往回走。
紫霄雷府之人既然要去蓬莱,总会碰面的,不急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