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与伏青骨来到第九峰。
第九峰不单指一座峰,而是几座山峰相连组成的一个小峰群,苍梧峰便是其主峰,亦是九峰峰主夙重之居所。
白藏指着中间最高的那座山,对伏青骨介绍道:“那便是苍梧峰。”
伏青骨望去,峰入莽苍,云出岩岫,果然气派。
白藏又道:“鼎剑峰和剑阁需得重建,掌门和鼎剑峰的各位师兄弟,如今暂住我们峰。”
伏青骨还未曾见过剑阁掌门,便问道:“凌霄掌门是个怎样的人?”
“掌门?掌门当然是个很厉害的人。”
说起凌霄,白藏满脸崇敬:“想那天和这般张狂,都被咱们掌门一剑斩去了双角,往后恐怕再不敢来咱们剑阁了。”
伏青骨戏谑道:“比你师父还厉害?”
白藏往苍梧峰瞄了一眼,小声道:“那是当然,师父虽然厉害,跟掌门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他捏起两根手指,比出小小距离。
伏青骨见他神情畏缩,不免觉得好笑,又问:“你师父严厉,三师叔亲和,那掌门呢?其为人如何?”
“掌门嘛……”白藏斟酌半晌,才找到个自以为贴切的词,“不拘小节。”
他神情略有些复杂,“师姐见了就知道了。”
修为高,又不拘小节,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人。
伏青骨对这剑阁掌门,不免生出几分期待。
二人来到苍梧峰,见到一座古朴的大殿。
大殿殿门上架着一块匾额,刻着遒劲的‘苍梧殿’三字,匾额上剑痕斑驳,一看便历经世事。
殿旁长着一棵梧桐,半树叶子被秋风打黄,青黄交杂煞是好看。
树下有人在扫落叶,披服趿屐,落冠散发,很是随意不羁。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半晌,地上落叶却丝毫不见消减。
旁边一名弟子看得着急,几次想去够扫帚,皆被他挡开。
“我来,我来。”
弟子看着满地落叶,愁眉苦脸,“您这是帮忙,还是添乱呢。”
他充耳不闻。
弟子目光一转,见白藏领着人过来,朝他挥手招呼。
“二十三,你回来了?”
“楚泽师兄!”白藏领着伏青骨上前。
楚泽拍拍白藏肩膀,朝伏青骨一礼,笑道:“想必这位便是伏师姐吧,久仰大名。”
白藏对伏青骨介绍,“伏师姐,这位是楚泽师兄。”
伏青骨回礼道:“幸会幸会。”随后看向一旁扫地那人,“这位……”
话还没说完,那人手中扫帚一拂,几片树叶便化作剑气,朝伏青骨袭来。
白藏和楚泽被吓了一跳。
“伏师姐,当心。”白藏想帮伏青骨挡下,却被楚泽按住。
伏青骨脸上闪过诧异,却站在原地,没有躲闪。
剑气擦身而过,撩起伏青骨的头发,随后化为树叶,飘然坠地。
伏青骨发丝垂落,由黑转白。
她的障眼法被破了,露出原本的模样。
扫地那人走过来,将扫帚扔给楚泽,打量伏青骨一番后,咋舌道:“真是世事无常,多年不见,你不仅修为倒退,人也见老不少。”
“……”不知为何,伏青骨一见这人,就有些手痒,“阁下是?”
“伏师姐。”白藏回神,插进两人之间,对伏青骨介绍道:“这便是我派掌门,凌霄仙尊。”
就这?伏青骨幻想中一派宗师之英姿,顿时碎成渣子。
白藏见凌霄似与伏青骨相熟,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介绍,犹豫片刻后,才为凌霄引见。
“掌门,这位便是我跟你说过的伏师姐,伏青骨。”
“伏青骨?”凌霄饶有兴致地望着伏青骨,嘴都快裂后脑勺去了,“这名字好,比从前那个听着顺耳,人嘛,也比从前看着顺眼不少。”
“是吗?”听出他语气中的嘲笑,伏青骨扯了扯脸皮,讥讽道:“凌霄掌门,倒是见面不如闻名。”
白藏和楚泽面面相觑,这场面怎么看着有些不对?
“赶紧去请师父。”白藏朝楚泽做了个嘴型。
楚泽一溜烟儿跑了。
这人还是这脾气,半点不肯吃亏,凌霄围着伏青骨,踢踢踏踏地转了两圈,问道:“真不记得了?”
伏青骨反问:“记得什么?”
“往事不堪回首,忘了也好,忘了好啊。”凌霄装模作样地叹气,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
她灵晔也有今天。
随后又喜滋滋地想,这灵晔脑子坏了,不记得从前之事,那他欠的钱,岂不是不用还了?
凌霄衣襟大敞,白花花的胸脯肉晃得伏青骨眼睛疼。
伏青骨觉着‘不拘小节’这词,不应当用来指这凌霄,而该落在白藏之措辞上。
这人哪是不拘小节,根本就没有节操。
伏青骨望向前方梧桐树,洗了洗眼,才对凌霄问道:“不知掌门与席玉找我来,所为何事?”
凌霄停下脚步,“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十二掌罚使和魔族之事。”
说起这两桩事,望着鼎剑峰光秃秃的山头,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在那奸细引爆内丹与魔元之时,他可以保下剑阁中的剑,但因在场还有别的弟子,他迫不得已, 只能弃剑保人。
要知道,剑阁中几百把剑,把把皆是上品,如今被炸得所剩无几,光想想他就要心痛而死了。
凌霄瞪着伏青骨,抱胸盘算,预备将锅扣在这个老对头身上,“说起来,此事皆是因你和雷泽而起,你得给个交代。”
白藏闻言,想要替伏青骨辩解,却被凌霄给一眼给横了回去。
他朝伏青骨尴尬一笑,随后望向苍梧殿。
师兄怎还没把师父请来?照这么下去,掌门迟早跟他伏师姐打起来,到时候他该帮谁?
听了凌霄之言,伏青骨差点气笑,她还没找他讨人情,他倒跟她要交代了。
“哦?那掌门以为,我该给贵派一个怎样的交代?”
“多少总该赔点吧?”
伏青骨干脆利落道:“没钱。”
凌霄一哽,想了想又道:“没钱,拿东西抵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