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内殿逛偏殿,逛完偏殿,伏青骨和三郎重回殿门前,除去杂草然后将那块糟朽的牌匾清理了出来。
“毁坏得太严重了。”三郎检查后叹道:“怕是挂不回去了。”
匾额等死物无法以净化术回春,伏青骨见那牌匾中间还没烂完,便化出一柄剑削去四周糟烂之处,然后望向不远处的树林道:“去找两块木头给钉上去,修补修补应当能凑合着用。”
三郎笑道:“也行,正好我有笔墨,可以重新填色。”
说干就干,两人拿定主意,便往那树林中寻木头去了。
白虺躲在暗处,见二人有说有笑,脸都快酸成窝瓜了,却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两人在林中寻了好半晌,才找到两根合适的木头。
伏青骨又化出一柄斧头,小心将木头劈成大小长短均匀的木板。
“还是你手稳。”三郎一边捡木板,一边夸道,“就是有点大材小用。”
“不论大材小材,适用就好。”伏青骨清点木板,对三郎道:“应该够了,回去吧。”
三郎又顺手捡了些干柴,拿藤蔓捆好后,找了根木头两头一插,挑在了肩上,“这些拿回去生火。”
伏青骨打趣道:“你这不也是大材小用?”
三郎道:“如你所说,适用就好。”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一人抱木板,一人挑柴,折返凌云殿。
两人渐行渐远。
白虺从一棵大树后探出脑袋,手中还捏着一块抠出来的树皮。他将树皮一摔,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飞到树林入口的上空,等二人走近,便化为浑身是伤的白龙,重重摔落在了伏青骨面前。
他都伤成这般了,不信妖道还赶他走,不信她还能跟那死鬼有说有笑!
伏青骨和三郎被白龙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响吓了一跳,伏青骨还差点被它压断的树木给绊一跤,木板也散落一地。
“当心。”三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扇了扇扑过来的尘土,“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东西?四脚蛇。
伏青骨站定,然后破开漫天的尘土,朝前方被砸出的大坑走去。
大坑里发出白光,待白光消散,只剩下一个被土给埋了半截的白豆丁。
伏青骨来到大坑边缘,盯着白豆丁看了好一会儿,才跳进坑里,将人扒拉出来,拍了拍他的脸喊道:“白虺?你怎么样?”
白豆丁睁开眼,眼里蓄满泪水,对她说道:“你不是不管我了么?”
伏青骨检查他身上的伤,见不是装出来的,皱眉道:“谁伤了你?”
“雷鳗兽。”
“你碰上它了?”
“它偷袭我,用锁链将我拽入了海中,遭受了神罚。”他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你也不来救我,难道解开灵契后,连朋友也不算了么?”
空中落下雨滴,看来这四脚蛇是真委屈了。
“我那不是以为你在撒气么?”伏青骨难得有些心虚,她抱起白虺跃出泥坑,对三郎道:“三郎,牌匾就交给你了,我先带他去疗伤。”
三郎点头,“放心吧。”
伏青骨抱着白豆丁先行一步,白豆丁从他怀里探出双眼,朝三郎挑衅一笑。
三郎微怔,随即无奈摇头,“也真是对自己狠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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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殿中,伏青骨与白虺相对而坐,‘叮叮咚咚’的敲打声自殿外传来,竟有种奇特的韵律,让浮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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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青骨的灵力运转在白虺体内,令他如逢甘霖,他专注地盯着她,目光描摹其五官,在心头刻下薄情的轮廓。
可这副薄情样,偏令他魂梦颠倒,朝思暮想。
“盯着我做什么?”
“你闭着眼,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你?”
就差没把两眼珠子抠出来粘她脸上了,让她如何不知?
察觉白虺伤势已经稳定,伏青骨撤回灵力,睁开眼问道:“你在何处遇见雷鳗兽的?”
白虺差点脱口而出,最后生生稳住了,他若说了,等她找到雷鳗兽出去,肯定又要赶他走。
他眼睛一翻,倒在地上装死。
伏青骨也懒得追问,她起身上前,将白豆丁捡起来,安放到内殿的木榻上。将人安置好后,她起身要走,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衣袖。
她低头望去,见白豆丁巴巴地望着她,想起在蓬莱他舍身相救,身受重伤的模样,坚硬的心霎时塌陷,神情也软了下来。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我不饿。”
伏青骨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圆圆的珠子,问道:“夜明珠也不要?”
白豆丁毫不犹豫地点头,“要!”
伏青骨将夜明珠塞进他手里,想了想,又从乾坤袋里翻出兰覆赠给她的那副针刀,拔出一根来将夜明珠戳了,重新塞进白豆丁的手里。
白豆丁便迫不及待地舔了起来。
他当时负气离开,夜明珠也都落在了伏青骨身上,这些日子也馋得紧。
伏青骨重新掏出一个袋子,将剩余的夜明珠都分装进去,然后将袋子挂在了他身上。
白豆丁摸了摸,“你不要了?”
伏青骨道:“说好给你的,便是你的。”
白豆丁顿时觉得夜明珠不香了,捏在手里半晌也没见舔一口,他颓丧道:“你还是想我走。”
哪怕他变成这样,哪怕他受多重的伤,都换不来她半分心软。
殿外‘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不知何时停歇了,变成了悠长的琴音,丝丝入扣,摇动心神。一股倦意从灵魂深处席卷而来,软了他的筋骨,松了他的心绪,将他沉沉拽入黑暗。
伏青骨沉默许久,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痕,轻缓道:“睡吧,醒来一切如你所愿。”
如他所愿?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一瞬,白虺死死握住了伏青骨的手。
他所愿,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