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饱后,白龙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睁眼却发现自己不在浮屠塔内,而在妖道的衣袖中。
它钻出去,顿时被漫天云霞晃花了眼。
“醒了?”
伏青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它眯起眼打量,才发现他们竟在浮屠塔顶上。
而此刻正值黄昏,太阳将将落山,云瑰霞丽,流雾浮境,一片夕色,美不胜收。
它爬到伏青骨怀里化为人形,躺在她腿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不是说不能上这儿来吗?”
伏青骨嘴角微翘,“有人允许,自然就能来了。”
“枯禅和尚?”
“嗯。”
想起同枯禅提及此要求时,枯禅纠结的神色,伏青骨心头很是畅快。
“算他识趣。”白虺咧嘴一笑。
伏青骨的手落在他额头,淡淡的灵力浸入他的灵台之中,令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的魂体强健了许多,看来百年功德没有白受。”
白虺摸到她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胸膛上,“都是沾了你的光。”
伏青骨翻手与他十指相合,“知道就好。”
白虺盯着她嘴角的笑容,心头发胀,忍不住伸手拉下她的脖颈,想亲亲她,不想却被她捂住了嘴。
他面露不满。
“不得在此放肆。”
二人相隔咫尺,伏青骨柔柔的气息喷洒在白虺脸上,使他呼吸发紧。
嗅到他身上弥散出一股草木清香,伏青骨眯起眼睛,装作什么也不知晓。
“不是想看日落么?此时此景难得,可别辜负了。”
余晖穿雾而来,落在二人身上,晒得白虺身上发热。
这妖道,怪会勾引人。
白虺舔了舔她的手心,然后化出尾巴一卷,将她裹了冲进了云海雾涛。
伏青骨含笑问道:“去哪儿?”
白虺的声音都快擦出火了,“不是你说的?别辜负此时此景。”
它冲入瀍河,吹出一个大大的水泡,然后化为人形抱着伏青骨滚入其中,伸手解开了她的腰带。
……
瀍河之水,奔流不息,卷走夕霞,又带来月华,最后被一个巴掌,拍出了朝霞。
白虺替她收拾妥帖,牵着她走出河底,顶着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指着瀍河上游升起的朝阳,说道:“正好,看完日落又看朝霞。”
说完,另一边脸又挨了一巴掌。
他也不恼,摸着脸美滋滋道:“别人问我巴掌印怎么来的,我就说是你打的,别人若问,为何挨打,我就说……”
在伏青骨凉凉的目光中,他厚脸皮地凑过去亲了亲她微肿的唇,“我就说我、乐、意。”
伏青骨忍俊不禁,然后揪住他脸上新浮起的巴掌印,“别贫了,这一夜未归,还不知白小缺将屿芳给闹成什么样儿了。”
白虺被扯着脸皮,声音含糊地哼道:“总有一日,我要将她给偷偷扔掉。”
伏青骨扬眉瞅他,笑道:“那我得给你烧高香。”
白虺心头毛刺被抚平,拉下她的手亲了亲,然后牵着她融进秋日晨光。
小魔星好歹姓白呢,总不能真扔掉。
瀍河下游,云述靠着一具足有小山那么高的魔象尸骸,被阳光刺得睁眼。
他伸手挡了挡太阳,随后却是一愣。
他被巫危行扯掉的臂膀,又重新长出来了。
云述定定许久,然后合掌为拳,击向河面,拳风扫过,带起一排水花,将对岸的一块石头击得粉碎。
力量也增强不少。
看来巫危行说得并没有错,吞噬的对象越强,力量也会更强,而且只在朝夕,不必如正道修士那般经年持戒苦修,才得寸进。
他站起身来,只觉四肢发沉,每走一步,脚便入地半分——这是魔象的力量。
他将其收敛归入内府,然后利用内丹将其炼化,脚步才越发轻灵起来。
来到河边,云述望着水中起伏荡漾的倒影,一时没认出这便是他自己。
只见水中的魔,衣衫破碎、满身鲜血,面目十分狰狞,哪还有半分当初银厝峰上,意气风发之旧影。
别说师父,便是訾藐见了此刻的他,也再也升不起一丝喜爱了吧。
他一头扎进瀍河,自暴自弃地沉入河底,企图让河水冲刷干净自己身上的污垢与血腥。
忽然,一声龙吟从空中传来,他猛地睁眼,看见白龙自空中腾飞而过,往浮屠山飞去。
白龙为何在此?它既在,那师父……
云述立即化为一团黑雾,将河水蒸腾而起,然后裹着一层水雾,追了上去。
白龙飞得很慢,身姿透着些许悠然。
云述躲在云层中,借着水雾的掩饰远远窥视,看见了龙背上躺着的人。
他心头不由得一空,“师父……”
果然是她。
只是这个时候,她和白龙不在浮屠禅院,怎么会在外头?
带着疑问和痴迷,云述不由得靠近了些。
白龙驮着心上人,正悠悠地欣赏美景,回味昨夜的春情,却忽然察觉到一股有些熟悉又令他厌烦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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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正准备回头,却听伏青骨以神识说道:“别管他,愿意跟就让他跟着。”
“你早就发现了?”白虺的好心情没了一半,“不是都跑了吗,还跟着我们作甚,真是阴魂不散。”
伏青骨轻嘲道:“你有脸说别人?”
“我那不一样,我们是两情相悦,自该双宿双飞,他那是一厢情愿。”
“呵。”
“难道不是?”白虺缠闹道:“咱们已经成了亲、入了洞府,昨夜还……哎哟!”
伏青骨抠了抠它的龙鳞,它才将那些有辱斯文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将我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了?”
“少胡搅蛮缠。”
“分明是你翻脸不认龙。”
伏青骨继续假寐,懒得理他,这蠢龙精力旺盛,一宿撒欢,折腾得她浑身疲乏,此时只想好好歇息,补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