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对我这么残酷吗?”
“……”
“你对我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尊贵的造物主?”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情绪濒临崩溃,“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你爱着我吗?”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会承认的。”她倔强地摇了摇头。
……
“你会怎么做呢?”
司夜惊诧地抬头,刚刚出现在画面中的、身穿华丽黑色长裙的自己就站在她的面前。
“你……曾经是怎么做的?”她有些呆滞地问道。
“很遗憾,我没能说服他,但是我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来自过去,或者说另一个可能性的司夜笑了笑,“我永远爱着他,也永远不可能杀了他,谁都不能让我服从命运,哪怕是他。”
“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坚定就好了。”
“傻瓜,我们是同一个司夜啊。”
“所以……我也能和你一样任性吗?”
“当然了,我们可是高贵的虚无之神,谁都不能左右我们的决定。”
“我想救他。”
“嗯。”另一个司夜展开双臂拥抱了她,两团透明的火焰相融,勾勒出模糊的利刃轮廓。“让溟神夜看看我们的决心。”
……
永恒之苍仍在运转,黑潮只要涌出一点就会被彻底绞碎,可月神璃总会有衰竭的时候,而黑潮不会。
“没意义的。”冷冽的女声在月神璃身旁响起,这声音听了这么多年,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可她散发出的气息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我当然知道,可我只能这么做。”月神璃说道。
“让我来吧。”司夜说道。
“你有办法吗?”月神璃转头看着她,映入眼帘的是手握双刃,身后伫立着千丈半透明巨像的司夜。
“当然。”司夜踏空前行,她面带微笑,双手握着匕首指向溟神夜身后的巨像,“我是为他而生的。”
虚无的黑光一闪而过,有什么东西刺向了象征着灾祸神位的巨像,而本该无法触碰也不会毁坏的神位灵像竟然瞬间遍布裂痕,从顶端一点点坍塌。
神具——破灭一瞬。
这是源自虚无的至上权能,作为虚空制作的用于毁灭造物主的兵器,司夜从虚空那里得到了这一能力。破灭一瞬锁定目标后必定命中,而被击中的目标则会无视一切权能和规则的保护,直接回归虚无。
而发动这一神具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司夜自身。
她一点点降落、一点点走到溟神夜面前,然后彻底脱力,倒在了他的怀里,就像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一样。而不同的是,今天他没有接住她。
黑潮不再涌出,溟神夜被司夜的重量带着倒在了地上,两人依偎着、和世界一同渐渐陷入沉寂,神位灵像的碎片盖在他们身上,妄图留住这一瞬间。
“我永远不会完成我的使命的,溟神夜。”司夜用尽最后的力量伸手抚摸着溟神夜的脸颊,她从未觉得自己离他这么近,又这么远。
“可是……我好舍不得你啊。”
透明的火焰苟延残喘地燃烧着,司夜的双眸一点点失去光彩,她的存在从未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的感知当中,就像燃尽自己的恒星,倔强地散发着最后的热量,如此炙热、如此璀璨。
溟神夜的意识一点点回归,他只觉得浑身剧痛,使不上哪怕一点点的力气,浑浊的神识徒劳地感知着离他最近的存在,感受着她如烟花般绽放,又灰烬般飘散。他从未如此急切,混乱的思绪辨别不出这个存在是谁,他只知道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了,是很重要的东西,是不能割舍的东西。
溟神夜竭尽全力想要伸手,可是全身都不听使唤,他想运转权能,可是自己体内空无一物。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可这一切只存在于意识中,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驱使,连歇斯底里都无法成为现实。
随着神位灵像彻底的坍塌,世界归于寂静,众神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无法言语。
就在火焰燃尽的瞬间,幽蓝的弦月无声地升起,取代了那团火焰原本的位置,司夜的意识突然变得清晰,她的五感全部回归,可是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她的记忆变得十分混乱,她本能地想要抓住那些记忆,可思绪一旦触碰,回忆就尽数消散。某根弦断掉了,她的心中空了一块,可她对此毫无知觉,只是意识又一点点远去,直至陷入沉睡。
溟神夜只觉得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可这足以抚平先前的慌乱,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困倦。
“现在怎么办?”月神璃看向泰坦。
“我也无法下定论,我先带他们回去吧。”泰坦叹了口气,他伸手放出咒力,无形的力量托住了沉睡的司夜和溟神夜,另一只手将同样失去意识的弥赛亚扛在肩上,转身迈步而去。
“我能去看他们吗?”月神璃追上去几步。
“当然可以。”
远处的尼德霍格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只觉得无所适从,自己遵从神位的指引所做的这一切,似乎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悲伤。他引以为傲的职责和力量似乎终于搞砸了一切。
……
造物主最后看了一眼这沉闷的画面,转身走向自己的御座。他抚摸着她留下的余温,而这一切在此刻终于消散殆尽,连同她的存在本身。
“我没有说谎,司夜,我不爱你。”造物主叹息,“所以这件事,就交给另一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