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是寻找我方的薄弱环节,借助强大的炮火、飞机和坦克掩护,强行突围,或者派遣少量部队猛攻我方主阵地,吸引我方主力注意,而其主力则趁机突围逃跑。
第五,当我在打开缺口后向纵深穿插时,敌方则以两翼主力向纵深集中,力图利用地形或要点重建新的防线,以阻止我方进一步推进。
在撤退道路的两侧及重要地段埋设地雷(包括多种杀伤人员的地雷),同时利用飞机或炮火摧毁桥梁,以拖延我方追击。
韩军的撤退行动与美军有所区别,表现为“依仗外援,气势汹汹而来,但在被我方突破后,便迅速溃散隐蔽,或分散成小股潜逃至指定位置重新集结;遇到我方大部队时则分散隐蔽,若遇到我方小部队则进行袭击杀伤”。显而易见,志愿军当时尚未掌握有效的战术,能够在敌军以这种方式撤退时将其成建制地全歼。
在战斗中,第20军曾遇到一次绝佳的机会,能够大量歼敌。
4月25日拂晓,第20军60师的前卫团(第179团)因为走错了路,误打误撞地爬上了云岳山。大约8时,他们在山顶意外地发现美军第24师的主力正在沿着山下的公路撤退。放眼望去,车队绵延不绝,首尾相连,接近千辆。
然而,面对陡峭的悬崖峭壁,部队无法及时发起进攻。第60师立即向军指挥部报告,并命令后续的第178团迅速前出,配合歼敌,计划在14时前做好出击准备。可是,由于进攻时间拖延太久且对敌人的监视不够严密,该敌军于中午13时向南撤离,只有后方约一个步兵营因滞留而被截断。
第60师直到15时才发起攻击,最终只俘虏了50余名敌人。这原本可以成为一场盛宴的战机,结果却变成了一道小点心。
这里,我们重点讨论一下联合国军在撤退过程中所采用的“磁性战术”。不得不说,李奇微是美军为数不多的军事天才。他发明的磁性战术,便是利用快速装甲部队的机动性向敌方穿插,辅以空降部队机降与地面主力部队的配合,对敌人施以机动化打击的战法。在这其中,“敌后空降”发挥着巨大作用,可以抓住敌人缺乏大纵深防御的弱势,使其处于运动战中难以及时调整,对其做出阻击的战术。
而大纵深防御,就是指在军事领域,一种以多道防线、多层配置为基础的作战策略。
在“磁性战术”中,当志愿军突破一道防线或进攻到一个新阶段时,就会遭遇“联合国军”设立的强大抗击和反击力量。
志愿军就不得不在消耗大量兵力的同时,进行反复穿插迂回,实现突破。这就给“联合国军”提供可乘之机,他们就在等待这个时刻,一方面,出动部分兵力与志愿军拉扯。另一方面,则把重心放在后撤上,借助机械化和摩托化装备速度快的特点,拉开距离,建立新阵地。
“联合国军”每次战败撤退的距离为20到30公里,而志愿军徒步一夜的距离也差不多是20到30公里,如此吻合的事情,绝非巧合。美军机械化部队每次撤退30到50公里只需要1到2小时,而我军却需要付出几乎一夜的时间。
当次日已经行军疲惫的志愿军趋于迫近时,“联合国军”早已占领阵地。
志愿军之前以战役突然性和凭借出奇制胜的战术优势难以发挥出来,自然而然,也就难以获得歼敌战果,运动战的难度也大大增加。
天明追击到敌人预设阵地后,会遭到敌军空炮火力的袭击。当志愿军不敌火力后撤时,“联合国军”就又集中力量全线反扑。轰炸机在天上对地面进行轰炸,坦克和摩托化步兵相互配合,对志愿军进行纵深打击。
磁性战术,很好的克制住了志愿军的锋芒,让人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在抗美援朝第四次、第五次战役中,美军就大肆采用这种“磁性战术”,使我军损失惨重。
这种战法可以说李奇微深深的抓住了志愿军后勤补给困难的弱点,进行的针对性战术。这次战役发生时,“磁性战术”已被熟练运用,但具体的执行者并不是李奇微本人,而是接替他担任第8集团军司令的范弗里特。
志愿军的三支突击兵团出其不意地迅速突破了范弗里特的防线,但他依然镇定自若,一边指挥部队有序撤退,一边组织对志愿军的有效反击。联合国军迅速调整,范弗里特严格执行“磁性战术”,指挥联合国军主力向平壤方向撤退。
临津江北岸驻扎着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9兵团第63军,作为渡江的第一梯队。该军下辖的187师、188师、189师曾是华北和西北战场的主力部队。两个月前他们刚参与了第四次战役的阻击战,如今他们人员完整,士气高涨。他们还刚刚从国内换装上苏联制轻武器,并增加了炮兵配置,在平均火力上超过了先期入朝的部队。
第63军军长傅崇碧出奇制胜,巧妙利用敌军认为中国军队不敢在白天行动的心理弱点,指挥187师在白昼时分多路隐蔽接近临津江,执行右翼出兵任务。
第63军187师于4月23日凌晨,强渡临津江,迅速攻占英29旅的防御阵地。187师勇猛穿插,越过崎岖山路,粉碎敌人拦阻,夺取了绀岳山这个制高点,切断了英29旅和美3师的联系。
随后,187师向沙器幕方向渗透,切断了雪马里地区守敌的退路。入夜之后,中国军队一举突破敌人在临津江设下的严密防线,迅速冲过去包围了掩护美军撤退至汉城的英国第29旅。最先被消灭的是英29旅的比利时营,顷刻间灰飞烟灭。中国军队的战功簿上再添一笔,又一次击败了一支国家军队。
4月24日凌晨,第187师560团主力前后夹攻,攻占了雪马里北部的高地,将英军第29旅的格罗斯特营(全称为“格洛斯特郡团第1营”)以及配属的炮兵和坦克分队,约1000人,全部包围在雪马里地区。
格罗斯特营是英军的一支老牌劲旅,因1801年在埃及远征期间于亚历山大战役中表现优异,获准在军帽后佩戴“皇家徽章”,因此被称为“皇家陆军双徽营”,也有“光荣的格团”之美誉。
面对这支英国精锐部队,志愿军战士毫不畏惧。其中一位名叫刘光子的战士,冒着英军密集的弹雨,独自冲向敌方阵地。英军士兵惊恐地发现,这个战士的裤子已被子弹撕成碎片,四周尘土飞扬,子弹四处飞射,然而他却奇迹般地越冲越近。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怕死的战士,吓得口喊“上帝”四散逃跑。刘光子冲上阵地后,焦急得直跺脚,大声喊道:“这么不禁打,还叫什么皇家鸟营?”他一边喊,一边朝溃散的英军扫射,没想到几发子弹竟把藏在他脚下山坳中的一大群英国兵给惊了出来。
这群人突然从茅草丛中冲了出来,吓得刘光子一激灵。他先甩出一颗手雷,随后一手端着冲锋枪,一手握着另一颗手雷,猛地跳上英军中间的一块大石头,高声喝道:“龟儿子,给老子老实站好,举起手来!不然全杀了你们!”这群英国士兵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敢有,全都乖乖举起了双手……
刘光子被志愿军总部授予了一等功,并获得了二级孤胆英雄的荣誉称号。他以单枪匹马活捉整整63名英国俘虏,创造了志愿军中个人抓俘虏数量最多的纪录!
英军在被围之后,很快意识到面对的是一支强大的对手。他们迅速做出了保命为重的决定,这正是英美作战的一个特点。士兵们在纵深炮火的掩护下向南突围,在晨雾中遇到了560团1营的截击,被迫缩回雪马里及235高地,进一步陷入志愿军的包围圈。
该部队被包围后,立即在“联合国军”内部引发了恐慌。李奇微接到消息后,迅速飞往朝鲜,与范佛里特、第1军军长米尔、本以及负责指挥第29旅作战的美军第3师师长索尔等人一起,商讨解救方案。
在第二次战役中,英军第29旅下属的皇家奥斯特来复枪团第1营,曾因掩护美军撤退而被志愿军全歼。而在此次战役中,该旅又因负责掩护美军翼侧,再次面临相似的命运。
这对美国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以向盟友解释的尴尬局面。从军事角度看,失去一个营仅具战术意义,但从政治层面,它可能对美英关系以及“联合国军”内部的凝聚力造成不小的影响。
因此,李奇微把解救这支英军部队看作一项重要任务,决定派出美军第3师第5团的两个步兵营,辅以一个坦克营和一个野战炮兵营,组成一支强大的救援力量,并与韩军第1师协同作战,从西向东发动反攻,力图在志愿军的包围圈中打开一个缺口,将格洛斯特营从绝境中解救出来。
同时,英军第29旅也组织了救援行动,在24辆坦克和十余架飞机的支援下,向雪马里地区发起攻击推进。
志愿军阻援部队依托有利地形,顽强展开阻击,给美军、英军和韩军的各支救援部队造成了重大伤亡。尽管最近的救援部队距离被围困的英军不到2英里(约3.2公里),却始终未能与其会合。
25日上午8时,担负主攻任务的第187师560团发起了最后的攻击,对被压缩在雪马里狭小地域内的英军残部展开最后一击,彻底歼灭了被围之敌,缴获火炮26门、坦克18辆、汽车48辆,以及大量作战物资。这支皇家精锐部队的覆灭给英国军政当局带来了巨大的震动,同时也进一步加深了美英之间的矛盾。
尽管格洛斯特营全军覆没,但他们坚守阵地长达60小时,成功牵制了志愿军的进攻部队,为美军的撤退和防线重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战后,韩国将格洛斯特营最后坚守的雪马岭西山(235高地)重新命名为“格洛斯特山”。
2010年11月11日,时任英国首相卡梅伦在韩国首都出席“G20”峰会期间,特意前往这一高地,向“朝鲜战争中一场残酷战役的遗址敬献花圈,并进行默哀”。
志愿军第63军在这场战斗中全歼英军一个营,这是志愿军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少有的成建制歼敌战例之一。然而,军长傅崇碧对此并不完全满意,因为战前该军的任务是全歼英军第29旅,尽管歼灭了格洛斯特营,但最终仅削弱该旅约四分之一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