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有看她,不急不缓慢慢站起身,轻轻抖了抖衣襟,越过廖华裳走到袁诤面前,“承恩伯?”
他笑眯眯地问,“眼下,你与裳儿还未和离,是否该唤我一声岳父?”
袁诤也笑,后退一步揖首一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廖魁点头,嗯了一声。
袁诤刚刚直起腰,廖魁突然扬手,重重给了袁诤一耳光。
将袁诤打了个趔趄。
他用手捂着脸,惊诧的眼神里飞快闪过一抹阴狠。
廖魁神色冰冷,肃然说道:“既然你还称呼我一声岳父,便是为父的半个儿。为父教训自己做错了事的儿子,你可服?”
袁诤的脸微微抽搐着,用舌尖顶着麻木的脸颊肉,冷笑一声道:“服,当然服。既然岳父打了小婿,出了气,该将裳儿还给小婿了吧?”
廖魁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笑容倏地敛没,冷不丁反手又是一巴掌。
袁诤这次勃然大怒,涨红着脸怒声喝道:“你!”
廖家三兄弟齐刷刷上前一步,站在廖魁身后。
身后族人中的壮年男子也慢慢围了上来。
廖魁扬手制止三兄弟,语气沉稳、掷地有声,“这一巴掌,为你对裳儿所做之事,你可服?”
袁诤伸出拇指,慢慢拭去唇边血渍,狼一样的眼神恶狠狠盯着廖魁。
他不说话,廖魁便当他默认,“既然都服,那就代表你承认裳儿没有冤枉你。我的女儿廖氏华裳,自嫁于你为妇,可曾对婆母不敬?”
袁诤神色微有尴尬:当然没有。
廖华裳对傅老夫人,任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袁诤不答话,廖魁便继续问道:“可曾好吃懒做不理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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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虐待小姑?”
“可曾善妒不允你纳妾?”
“可曾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
“可曾对你恶语相向?”
一连串的问话石头一样砸向袁诤。
袁诤目光微闪,拒不回答。
廖魁冷声说道,“既然我女儿已经尽到为人妇、为人媳的本份,你先与她人私通生子、后隐瞒事实另娶新妇。在我廖氏一族蒙难之时,又对我女儿狠下毒手,欲害其性命。”
廖魁神色清冷,背负在身后的手却紧握成拳、微微颤抖,“按大梁律,可允我女与你义绝。裳儿心地仁厚,顾及你与伯府颜面,同意与你和离。你可服?”
袁诤抬起眼睛,看向廖魁身后。
他知道廖华裳就站在人群另一边。
面前数十男子,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他的视线,全都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仿佛只要他一摇头,立刻就会冲上来,将他生生打死。
袁诤的眼睛倏地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着转。
他后悔了!
他宿在月华院,却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只要一合眼,廖华裳那温婉恬静、深情缱绻的模样就出现在他眼前。
这些时日,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但是更多的,却是怨恨。
他将所有错的果,全都归于外在的因,平等地恨着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
如今,又多了廖华裳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