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穆清欢的院子里,进门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药香。
素色淡雅的小院子,满目青翠,竟无半点艳丽之色。
想起刚到穆府匆匆瞥见一眼的穆清欢,倒是应了这个名字,细雨斜风做晓寒,人间有味清欢。
穆清欢病恹恹的坐在窗前,手执一卷书册,望着窗外深思飞远,梁文轩之间眼前的女孩面色苍白,身量纤弱,双眸之中似有化不开的惆怅。
“二妹,你又在伤春悲秋?”穆清让伸手夺了清欢手里的书册,读了起来: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穆清让读完感叹:“陆放翁的诗可谓气势磅礴,报国壮志跃然纸上。”
然后转向穆清欢学着自己母亲的语气道:“兰芝啊,忧思伤神,还是看些话本吧,不行就请个戏班子来家里给你解解闷?”
穆清让微微一笑:“大哥,你就别打趣我了。”然后起身走向梁文轩:“少如妹妹请坐,我让山竹拿着这下花去插瓶。”
之间有一个略年长的女孩伸手接了栀子花,走向了偏房。
”兰芝姐姐,身体可好些了?”梁文轩笑盈盈的闲聊。
“我这病自娘胎里而来,总是这幅样子,好不了也坏不到那里去,习惯了。”
穆清欢淡淡的笑着。梁文轩却只觉得她的笑容太过于疏离,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忧伤,看也看不清
楚。
三个人闲聊着,梁文轩讲着女校的一些趣事,穆清让讲着男校的日子;穆清欢听着眉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似乎窥见了大千世界的繁华,策马游历无拘无束。
三人闲话家常,自是欢声笑语,穆清让自然也把要去寻山谷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这边穆青柠自大哥走后,便躲在了屋子里,默默垂泪,自是十分伤心,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明月。
萍香心下有些发慌,自是偷偷找姚姨娘商量对策,想着事情可不能全都闹到明面上来。
明月一个人可怜的昏睡在无人理睬的偏房,也不知何时苏醒。
烈日当空,,空气里弥漫着一些浮躁之意,这天让人心中不免烦躁。
萍香快步走到姚姨娘的小院子,之间姨娘和萍雨一起坐在窗边打着络子。
气息还未稳当,便气喘吁吁的“姨娘,三小姐以为那些东西都是明月偷换的,罚了明月跪在院子里,混到了在三小姐的偏房里躺着呢。”
因看到小姐怒斥明月手脚不干净,吓得心虚腿软,忐忑不安,偷了空便直奔姚姨娘这里寻个主义。
“你嚷嚷什么,什么事情不能慢声细语的”萍雨没声好气的训斥着。
这生的粗眉细眼的萍雨原是姚姨娘娘家侄女,唤作姚欢儿,进了穆府来避着穆清欢的名讳,改称了萍雨。
萍香唯唯诺诺的应者,整个人低着头衣服苦大仇深的可怜样子。
姚姨娘看着:“算了,萍香也是着急,萍雨,咱们去太太处认了错吧,太太仁厚,定会宽恕体谅的。”
姚姨娘虽年岁大了,但还是风韵犹存,依稀可辨年轻之时的貌美之态。
“姑姑,到了这一步,倒不如干脆将事情都推到明月身上去算了,既不让三小姐蒙羞,在不折损你们之间的母女情分。”萍雨计上心头。
平日里这阖府上下谁不捧着明月,有些错处也不曾罚过,没得养成了这肆意的性子,自己也算是穆府姨娘的亲侄女,在府中还不如她白明月的脸,私下里看着白明月跟着小姐们读书识字,很是羡慕,久而久之便生了些妒忌。
自己又被明月的娘骂过,虽是穆夫人授意的,但萍雨把这些都算在了白明月的头上。
她入穆府以来,天天诉苦祖父祖母年迈,自家爹游手好闲又添了赌债,可怜祖父祖母年迈还要为生计发愁。
姚黄本来贴补家里就没有存银,近日有心父母,算是默许萍雨,偷换了姚自己屋里不打眼的摆件当了出去补贴自家;
无奈姚姨娘十几年来一致给娘家倒贴银钱,屋内实在太过寒酸,萍雨只好把主义打到了穆青柠房里;还用姚姨娘的名义威胁萍香在三小姐房里做她们的内应,否则就找错把她撵出穆府去。
萍香原唤作曹二明,有个姐姐是曹大明,父亲染上了黑疙瘩,没钱用了,就将姐姐曹大明换了黑疙瘩。
后来一次,她在大街上被抽黑疙瘩抽疯了的爹当街打骂,冲撞了三小姐的马车,穆青柠见她可怜,就散了些银钱算是救了萍香,黑心的爹惧怕穆府只敢偶尔找萍香索要些银钱。
若是她被穆府赶出去,怕是定被黑心的爹拿去换了黑疙瘩抽。
所以她虽知不应该,却也只能逆来顺受,只希望自己能在穆府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