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姨娘依旧低头垂泪。穆清柠心下觉得事情分明了。
定是那白老三和那魏管事夫妻俩瞒上欺下,侵吞穆府财务。料定姚姨娘人微言轻,不好发作。
“真的是好计谋,乘着给我送些野花的档口,偷梁换柱,料定姨娘不敢言语。
又今日当着大哥的面,闹了一出真假绒花摆脱了嫌疑,她们一家子倒真的是进了一家门。”
穆清柠越发生气,关节攥的发白。看着姚姨娘满面凄苦之色,心中愈加烦闷不安。
“三小姐,要不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就算在我头上,日后咱们小心些就是。”姚姨娘拿着帕子掩面而泣。
“怎么可能就算了,姨娘事情用完分辨清楚,不然我也跟着在府里受人作践”穆清柠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吧,她其实不是想计较那些摆件啥的,无足轻重,她想要的更多。
在这府里姨娘向来是不得力的,爹爹又时常不在家,那名义上的母亲有自己的亲生儿女,自己想要的必得自己争取。
她原也不是个暴躁性子,只是穆清柠自小就能感觉到那名义上的母亲穆夫人自是想让自己胸无城府的暴躁脾气,她也乐得任性妄为,看似鲁莽,其实她也拿捏着分寸。
她想要的是像梁文轩一样踏出这四角的天空,看一看那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她自小看着这府里的姨娘与夫人勾心斗角,夫人明明不是个大度的,却装的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端着自己主母的架子。姚姨娘唯唯诺诺苟且偷生。
看着这府里的每一个人无不是死气沉沉,她想逃逃出这个牢笼,带着那怯懦的姨娘一并离开。
她思路十分明确,定是要做新时代的女孩,读了书,出去国外游个学,然后回国在大学里某个职位,倒也能支持自己和姨娘的生活。
她已是绸缪许久,今日没得再大哥年少没忍住,如今想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打压了魏管事,顺便拉了穆夫人的脸面,自己在父亲面前哭诉委屈,顺便提一提外出就学之事。
父亲自见了梁小姐,怕是也动了,让自己外出就学,以便能嫁个对他事业有助力的夫家,毕竟二姐姐身子骨太弱。
谁家没得想取个病秧子,自己虽是庶出,但族谱上是记在了太太名下,也算的一个嫡出的名分。
这样自己委屈姨娘委屈,穆夫人也不好在出言将自己拘在家里。
穆清柠思量好后叮嘱姚姨娘:“姨娘,这事明天您只管默不作声的苦便是了,咱们定然让母亲给个说法。”
她看了看终于止住了眼泪的姚姨娘:“姨娘不必忧心,只管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女儿定有一天让你扬眉吐气。”
姚姨娘似是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穆清柠又叮嘱:“明儿早我就去给母亲请安,姨娘就让萍雨过去催母亲请大夫,父亲向来是大哥在家必然会去母亲那里用早膳。
这样一家子自是都要来瞧瞧姨娘,那会在说道说道这些个糟心的事儿”
姚姨娘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便打着络子,给穆清柠哼着小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中”,心情似是挺好。
当穆府都落了锁,穆清让依旧在穆老爷书房,“少白,以后去了日本进学,你个梁家的文蕴要相互扶持。”穆老爷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家儿子。
“爹爹,那梁少恭也能考的进学名额?我自己能不能考的重都还拿不准呢。”
穆清让想起那个梁少恭一副世家公子哥的样子,心里很是鄙视。想着都是梁家子女,为何儿子女儿养的竟是云泥之别。
“考不中,你们可以自费进学。”穆老爷懒得和自己这个耿洁性子的儿子解释太多,怕他在念着和白山谷的情分生出一些幺蛾子,这边。
“行了,你回去歇着吧。”穆老爷摆摆手示意穆清让可以回去了。
此时月光已经十分柔美,院子里的灯都已经点上,凉风阵阵送来栀子暖香,可称得上花意暖袭人。
白明月喝了绿豆粥已经入睡了,白山谷和白老三有一句没一句的一起聊着。
白魏氏这边似是想起了什么,去院墙上取下了白明月白日里带回来的背篓,仔细的打量着。
果不其然,白魏氏不由得冷笑着,这伎俩她早些年就见识过,原以为这些年姚黄吃斋念佛心里老实了,不曾想心气还是那么高。
白魏氏不动声色的将当票塞在自己袖口里,想着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去说个分明,便回了屋里:“她爹,孩子也累了,有啥话明儿说吧。”
“爹娘,您们歇着。”白山谷走了出去。
“你看这!”白魏氏将当票自袖口取出,递给包老三。
“这落款是明月?你哪里得来的?”包老三心下又有了计量。
“从明月的背篓里发展的,也不知明儿那个又想闹腾些什么,看着这几年吃斋念佛,还以为真的清心寡欲了呢”白魏氏语气颇为不屑。
“你明儿早早的去,在太太面前分说清楚,明月就家里呆着吧,免得多生事端。”包老三将当票递还给白魏氏。
窗外夜色愈加浓厚,蝉鸣伴着偶尔的蛙鸣,繁星点点,不由得有些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之泰。只是长夜漫漫,无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