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博古堂不过是一间十平米不到的瓷器小店,因为诚信经营,三十年来越做越大,终成旧货市场名店中的名店。
只是人总有老的时候,现在事业起来了,几个老友也都老了,有的甚至已经过世了。
还有的搬去了外省定居,现在柳东阳在博古堂的持股比例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
剩下两位持股的老友也只管分红,不参与管理,整个博古堂可说是他柳东阳一个人说了算。
让柳东阳不开心的是,他的儿孙对于古董行当没有半点兴趣,他的独子与两个孙子这爷仨都是没有什么本事的普通人,所以柳东阳想培养一个职业经理人,以后为自己的子孙经营这间博古堂。
让后代衣食无忧是一方面,但柳东阳更不想博古堂的招牌随着他的老去而消失在这楚州旧货市场中。
只是古玩行的职业经理人很不好找,这不是钱的问题,对于柳东阳来说只要对方诚实可靠,眼力高深,就算给对方五分之一的股份也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懂打理生意的不懂古玩鉴定,就这一项就刷下百分之九十九的职业经理人。
而懂瓷器字画鉴定的,要么如他这般七老八十,年轻些的多是些纸上谈兵的货,说理论头头是道,真鉴定实物连个光绪民窑官窑都分不清,让他怎么放心?
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真是太难了。
而沈愈的出现让柳东阳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小友你慢慢看,想喝茶自己倒,想喝饮品,冰箱里什么品牌的都有,我就不打扰了。”柳东阳目光炯炯的看着沈愈,眼神中透着一种看古玩珍宝的意思。
沈愈自是又一番感谢,古玩行就是这样,您敬我一尺,我敬您一丈,何况柳东阳还是业内前辈。
再次细心看了三个博古架,时间来到了下午三点钟,沈愈与顾青青倒也不着急,俩人一人一杯红茶,一边慢慢品,一边慢慢看。
忽然!
在第十六个博古架的最顶层,一团如珍珠般大小的蓝色宝光浮现而出,这是一个小碗,确切的说是一个粉彩小碗,许是在架子上放了太久时间,现在已经被一层薄薄的尘土笼罩。
“宝光又自己出现了,我的眼睛却是没有任何不适感,难道跟刚才那尊观音瓶上的宝光有关系?”沈愈细细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但也不敢百分百说有关系,毕竟对于宝光的一切还处于摸索阶段。
不过沈愈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能想明白的就想,想不明白的从来不钻死胡同。
宝光的事只在他脑中呆了几十秒钟,马上就将视线再次转到粉彩小碗上来。
沈愈先是吹了吹上面的尘土,方才小心翼翼的将这巴掌大的小碗托了起来,
此碗敞口、深腹、圈足,胎体细薄,外壁施粉彩,绘清代官窑经典制式“过枝癞瓜”图,其瓜藤缠绕攀爬出碗外壁又入内壁,笔法功底深厚,未见丝毫拖泥带水。
内壁施白釉,绘翠竹一株与闻香彩蝶一对。
所谓过枝,就是所画花枝由此面接连以达彼面,中间并不间断,直白的将就是碗外壁与碗内壁的图案是一整副的。
此技艺为明成化时所创,于清雍正始盛行,此后乾隆,嘉庆,道光,光绪等朝也多有烧制。
此碗整体来看,瓜藤翠绿果实饱满,彩蝶飞舞栩栩如生,整体纹饰浑然一体,说雅致绝伦有些夸大,但构思精妙,精美典雅绝对称得上。
碗身岁月痕迹明显,整体颜色有些脱彩,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见底露出了玻璃白,玻璃白也已不再白净如新,而是多少有些变暗。
另外在边缘处还有一处半个米粒大小的崩口。
沈愈越看越爱,不禁暗自点头:“嗯,官窑的没错,这只嘉庆官窑粉彩小碗虽然有小块崩口,但胜在器形优雅,釉质莹润,整体而言神韵未失,属于残而不缺。
古瓷鉴定启蒙书籍《饮流斋说瓷》中有说,过枝花杯碗,雅称隽品,至道光时盛行过枝癞瓜,籁瓜牵藤间夹翠竹,繁丽中殊有玲珑剔透之致。
不过沈愈感觉嘉庆粉彩绘瓜蝶、草虫等纹饰更胜道光一筹,最差也是各有千秋。
把小碗放到鉴定桌上,沈愈在裤兜掏出一块手帕来,看了看是顾青青的他马上又放了回去。
转而从右边裤兜又掏出一块,开始小心翼翼擦拭小碗上边的灰尘。
静静看了一会,沈愈小心翻看小碗底部,只见碗底有青花六字三行篆书款:“大清嘉庆年制。”
看到这里,沈愈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