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军说:“但愿能平安无事就好了,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费斌说:“我觉得陛下也真是有问题,顺理成章的事,他为什么就不做呢?”
李志军说:“不要在背后议论国家大事。”
费斌说:“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就是不明白,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我听说刘宏伟家最近挺热闹的,你要小心点他,他可是和大元帅一直不对付的。”
李志军说:“他是陛下派到军中平衡父亲的手段,他与父亲要是对付反而是怪事了。”
费斌说:“我安排了几个机器人,没事就在那一带转悠,把去他们家的人都记下来了,将来你当了大元帅后,心里也要有点数。”
李志军说:“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你知道曹操灭了袁绍之后,怎么对待那些与袁绍互通信息的人吗?”
费斌说:“我知道,可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曹操是消灭了袁绍,不必担心这些人反水,所以才会显出他的大度。但是我们是和平时期,还怕无人可用吗?再说我们是对头,现在是,以后也一定是,所以不能不提防。”
李志军说:“那我再跟你说一个楚庄王绝缨赦唐狡的故事吧。楚庄王为群臣召开庆功宴,席间一个大臣趁着风吹灯灭的机会牵了楚王爱姬的衣服,楚王爱姬气愤地向楚王告状,说自己已经扯下对方的帽缨,要楚王点灯看看谁的帽缨不在了,那就是牵她衣服的人了。楚王反而命令在场的人全部扯掉帽缨,结果保全了那个调戏楚王爱姬的人。后来的一次战斗中,有一员武将勇猛异常,反复冲杀敌阵,毫不顾忌自身安危,帮助军队取得最后胜利。楚王奇怪地问他的时候,那个人自称唐狡,说自己就是那晚扯楚王爱姬衣服的人,因为楚王保全了他的荣誉,因而他就要舍命报答楚王的恩情。”
费斌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李志军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所以大事要明白,小事不妨糊涂一点,郑板桥不就说难得糊涂嘛。你看管仲,打仗当逃兵、经商贪便宜,最后成为一代名相,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霸主。陈平欺兄盗嫂,但是他辅佐刘邦平定天下,帮助刘邦脱了白登之围,又平定诸吕、保卫了汉室江山。要是拿着放大镜去找毛病,天下还会有好人吗?”
费斌说:“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寒了忠诚人士的心,让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得利。就说楚王这件事吧,如果唐狡被打死了,这件事不就没人知道了吗?然后楚王是不是放纵违法行为了呢?如果每个执法者都这么考虑问题,那天下还要法律干什么呢?
李志军说:“唉,你也不用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心情,也不耻那些人的行为,可是还是要用人之长吧。”
费斌说:“我跟你说,我还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不要忘了时代背景。楚庄王也好,曹操也罢,他们面对的是什么形势?是诸侯争霸。他们作为一方诸侯,急需的是什么?是人才!现在是什么时期?现在是大一统帝国,又是和平时期。我们这个时期最不缺的是什么?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想当官的,明白吗?只要我们有位置,还怕没有人来吗?”
李志军紧盯着费斌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行啊老费,看不出你的水平还是很高的嘛。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如果有机会,防着他们就是了。
费斌马上换上笑脸说:“这就对了,心中一定要有自己的秤。”
李志军说:“你的好意我领了。这样吧,陪我喝两杯怎么样?”
费斌说:“好呀,别的我帮不了你,这个没问题。”
于是机器人上菜,二人喝了点酒后,费斌的话更多了起来。费斌说:“我跟你说吧,大元帅病重的时候,你在外面没有回来,志衡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大元帅,刘宏伟那里可没闲着。我说你们也太大意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安排一下,拱手把先机让给了别人。”
李志军说:“唉,还不是太挂念父亲了,关心则乱呀。”
费斌说:“行了吧,我们兄弟在一起,还是说心里话比较好。我看志衡没什么想法,就是想多陪陪父亲,可是你就有问题了,你是不是想避嫌?”
李志军说:“难道不应该吗?”
费斌说:“我说你呀,就知道倒腾你那些军事理论,没事多研究研究政治,在这一点上,你怎么不好好和你父亲学学呢?”
李志军看着费斌说:“你什么意思?”
费斌说:“所有的角力,最后看的都是实力。你觉得陛下为什么不任命你为大元帅?不是你实力太强了,恰恰是因为你实力还不够。你看看大元帅,那么强势,陛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处处敬着大元帅。如果你也有这种实力,还会出现这种问题吗?”
李志军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费斌说:“如果你再不动手,时间拖得越长,人就被刘宏伟拉走得越多,到时候你再想翻盘都没有机会了。”
李志军说:“话虽如此,可是我们都是陛下的棋子而已,表面看起来是我和刘宏伟的问题,实际上都是陛下在后面的运作。”
费斌说:“话是这么说,但是陛下总要掂量一下轻重吧。”
李志军说:“我觉得,是这些年父亲太强势了,所以陛下想打压一下我们家。”
费斌说:“但愿如此,我只怕有人不这么想。”
李志军说:“谁?”
费斌说:“当然是希望你们家永世都不得翻身的人。”
李志军说:“你是说刘宏伟吗?”
费斌说:“恐怕不只他一个吧?”
李志军说:“也是,世人哪一个不是潜在的野心家、阴谋家,区别只是有没有机会而已。不踩倒前人,后人又如何上位?”
费斌说:“是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既然身在高位,就无法避免成为别人的靶子。”
李志军说:“是啊,高处不胜寒呀。”
费斌说:“大元帅临走时就没有跟你们交待什么吗?”
李志军说:“父亲这个人就是给人的感觉有多厉害,其实内心传统得很,满脑子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这也和他的经历有关,虽然在别人眼里,他位高权重,作风强硬,但是他出身于乡村,崛起于行伍,醉心于军事,不愿涉足政治。他自己是这样,对我们的要求也是这样,他让我们相信陛下,不要乱来。”
费斌说:“唉,可惜了大元帅,这么好的一个人,还要被人处处防范,得不到人家的信任。你说,这还有天理吗?”
李志军说:“老费千万不要这么说,陛下对父亲一直是充分信任,并且是尊重有加的。”
费斌说:“算了吧,你这话说的,分明是没把我当兄弟。算了,酒我喝不下去了,你自己喝吧。告辞。”
李志军赶紧说:“唉,老费,你这是什么意思?坐下,有话好好说。”
费斌说:“还怎么好好说?你有一句心里话吗?”
李志军说:“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说那些也没用。”
费斌说:“这句话还靠点谱。你想干什么我也不想问,我只想问你一句,需要我干什么?”
李志军说:“现在需要你喝酒,至于什么时候需要你干什么,如果有需要,我是忘不了你的。”
费斌这才转怒为喜,说:“这才是兄弟的样子。”
两人干了一杯酒,费斌说:“志衡呢?”
李志军说:“他在屋里看书呢。”
费斌说:“你要好好开导一下志衡,不能太书呆子气了。”
李志军说:“唉,父亲从小就放纵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读书父亲就让他一直读书。现在想想,没有实力支撑,想老老实实读个书都难啊。”
费斌说:“我来开导开导他吧。”
李志军说:“算了,别打扰他了。他不喜欢喝酒,谁打扰了他看书他就不高兴。”
费斌说:“你就看我的吧。”
费斌对着书房喊了一声:“志衡在吗?出来陪老哥喝一杯吧。”
书房门打开,林志衡从里面走出来,对费斌说:“费哥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费斌说:“你看我们酒都喝这么多了,你说来了多长时间了。”
李志军说:“行啊老费,你的面子还真不小。志衡,坐来陪老费喝一杯吧。”
林志衡坐下,老费给他倒上酒,说:“来吧兄弟,老哥敬你,干杯。”
两个人把酒喝了,费斌说:“我说兄弟,不要光读书好不好?大元帅走了,你要帮着你哥把家里撑起来才行啊。”
林志衡说:“我能做什么呢?”
费斌说:“唉,你不是那个什么生命科学研究所吗?搞它点什么细菌啊、病毒的出来,只要你手里握有终极威慑的东西,就没人敢动你了。”
听到这话,林志衡的心里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嘴里说着:“我不是这个方向的,我只对人工智能感兴趣。”
费斌说:“可你是所长啊。”
林志衡说:“所长也不是什么都懂啊?”
费斌说:“我说,你真是一个书呆子。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有人弄出来了就行,到时候控制在你手上不就行了吗?”
林志衡说:“好吧,你的话也有道理,我好好考虑考虑。”
费斌说:“用不着你考虑,把你们那的项目好好看看,然后说给你哥哥听就行了,到时候他会告诉你怎么办的。”
李志军说:“老费说得不错。抽时间把你们所里的项目和我说一说。”
林志衡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