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执事到杂役,近三十人围作一圈。
张胜看着渔鼓,神态肃然。
孔凝之只是三境初期,偶有失手情有可愿,但这件东西险些连他和陶钧也瞒了过去?
不夸张,差那么一点,就引出波乱来。
怪的是,为何没有瞒过李承?
“师弟如何察知的?”
李承暗暗一叹:自然是因为鉴术提升。
张胜随手一指,就让他录册。陶钧也说:便是出错也无妨。但里外这般多人,真要出了纰漏,张胜和陶钧脸上也不好看。
所以他格外用心,这一认真,就发现了不对:这只鼓,与那晚的那只玉角很像。而玉角中藏着一个女精,那这只鼓呢?
召出光幕再看,虽无精也没怪,却有两道灵气:一道纯阳,一道精阳。
所谓纯阳渔鼓,自然也就不纯了……
“禀师兄,只是侥幸!”
转念间,李承回了一句,又往后看了看,“白师兄,你也来感应一二!”
从后面过来一位杂役,神色谦恭,唯唯诺诺。
作了一圈揖,他照李承交待,运起内气静心感知。
但没几息,他睁开眼来:“这鼓内的气机……很是灵动!”
张胜叹了口气:什么灵动,那是精阳。换种说法:精怪食日月之精,所化的妖元。
《经》曰:精者,气化于中,物变于外,形神俱幻,表里如一。
意思就是精一旦成了气候,就能生成变化:内到气与神,外到貌与形。
以精阳拟变为纯阳,自然轻轻松松。
但妖性难改,且灵动善变,再是善于伪装,也总有按捺不住的时候。所以鉴验时只要有耐心,迟早都能感知不妥。
反而言之,每至月末,每位管事每日鉴验器物少则数百,多则上千,哪有那个功夫和耐心?
所以孔凝之才出了纰漏。
杂役弟子能那么快就感应到,只是因为还未化元,且内息孱弱,无法阻挡,被妖元入体,自然感知更为清晰。
也确实如李承所言,有一丝侥幸在内,但并非主因:就如姓白的杂役,已是初境七重,但只知气机灵动,却不知元精混杂。
归根结底,还是要赖李承细心,经验丰富,才避免了一场风波。
气机不纯,这鼓自然也就废了,若归于器堂,定然要重新祭炼。若归于宝阁,也肯定会被内门弟子兑走。但不管是哪一种,原形毕露。
到时被宗门诘责不说,举堂上下上月的俸薪、功值至少会被罚去三成。
特别是孔凝之:这渔鼓入堂时就是由他鉴验,移结之时又是由他鉴验。自然也是罚他最重,半年白干只是其次,能不能留在录功堂都不一定。
而不像现在,内部发现内部了。当初多少功值收的,他多少功值拿走便可,至多再被张胜责怪几句。
所以之前那一揖,他千该万该……
张胜三言两语,说了内情,众弟子恍然大悟,看着李承的眼神格外不同。
孔凝之如释重负,又要做揖,却被李承拦了下来:“来日方长,师兄何必如此见外?与其生分,师兄不如将这鼓送我,我回去琢磨琢磨……”
果然,老炼事故,七巧玲珑,不枉张师兄对他青睐有加。
但一只废鼓,才值几晶?
虽不知李承要这鼓要何用,但孔凝之半点推辞都没打。还拍着胸口,称李承日后但有所求,尽管开口。
李承笑着应下。
有惊无险,一场风波无声平息,录功堂内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