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童听见脚步声,连忙出了值房迎出来,刚要说话,似顾忌赵净,稍稍见礼,跟着瞿式耜进了值房,嘭的一声关上门。
赵净摸了摸下巴,也没在意,继续翻开手头的奏本。
在他想来,他们父子是崇祯的钦点,应该会有一个短暂的‘安全期’,不用太过担心。
“都给事。”
陈童跟着瞿式稆进入了值房,关上门就道。
瞿式稆深受钱谦益的影响,在行为举止上,甚至体态上,都有些相似,他坐下后,神色微凝,道:“现在局势很是复杂,陛下诏推阁臣的奏本已经拟好,但到底谁在名单上,还是模糊不清,谁也不清楚。”
陈童倒是颇为冷静,微笑着道:“都给事,以钱侍郎的威望,想来定在名单上。”
瞿式稆作沉思状,道:“未必。在内阁的未必肯走,加上还在路上的那几位,剩下的位置并不多,而且有志于此的不在少数。”
魏忠贤以及阉党被除,是以一种极其激烈的方式发生的,陡然间就空出了大量的官位,需要有人来填补。
被阉党驱逐以及躲避阉党而韬光养晦的人,纷纷出动,都想进入大明朝最高权力机构。
东林党来势凶猛,但东林党内部又是派系林立,争夺异常激烈。
陈童似乎听出了瞿式稆的意思,不由得的道:“都给事,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瞿式稆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道:“首先要弄清楚吏部的名单到底拟定了哪些人,如果恩师在上,那我们就无需画蛇添足,但如果不在,就要做些事情了。”
陈童当即上前一步,低声道:“下官倒是认识一些人,花些银两,应该能打听出来。”
大明朝上上下下早就腐烂透了,不管是东林党在朝,还是阉党秉政,就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瞿式稆微微点头,道:“银子我有,需要多少尽管支取。只要恩师入阁,你我前程自然在望。不妨告诉你一句,户科阉党众多,全数罢除就在不远,最迟一两个月我就会调任,这礼科,还是你的。”
陈童脸上抑制不住的狂喜,当即抬手道:“下官多谢都给事的栽培,定然全力以赴,不负都给事之望!”
瞿式稆笑了笑,而后伸过头,低声道:“你将那两位盯住了,有什么举动,立即告知我。”
“下官明白。”陈童同样低声应道。
那两位,便是礼部的尚书温体仁以及左侍郎周延儒。对于入阁,他们同样志在必得!
他们的官阶、威望、品行都不比钱谦益差,官场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俩要是上了,那就要占据两个位置了!
瞿式稆坐回去,面露冷意,道:“对于阉党,我们要宁枉勿纵,奸邪之辈,不能留在朝廷!”
陈童会意,道:“都给事说的是。近来有几个阉党还在喧嚣,极力上书为一些人狡辩,下官已经联络多人,准备上书痛斥。”
瞿式稆道:“陛下对阉党深为厌恶,断然不会容忍。不过,如果确实不是阉党,也不能冤枉,该保的还是得保。”
陈童躬身,道:“下官明白。”
瞿式稆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神态放松了一些。
陈童看着瞿式稆,见他说完了,回头看了一眼,道:“都给事,那赵净入值了。”
瞿式稆好似陡然想起,眼里冷光一闪,淡淡道:“他说什么了?”
陈童道:“他不承认他们父子是阉党,对于怎么将那道奏本送入宫的也是只字不言,态度很是张狂。”
瞿式稆哼了一声,心里对赵净的恨意再次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