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没涂口脂吗?徐泫予根本没注意到别的,他只是想,怎么是甜的。
甘甜靠着徐泫予每天给的一口气勉强续命,日日想尽办法避开春儿溜出来。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春儿极其敏锐,已经察觉出不对。她凭借主子身份,才勉强糊弄过去。
可长期这样,肯定会被发现。
还有一点。
从她的院子到徐泫予的院子,灵堂附近的石子路是必经之地,她没忘记徐泽舟走时的嘱咐,不想离灵堂太近。
“要不明日起,你来找我吧?”
越想越觉得是个好办法,甘甜摇着绢布扇子,“午休时间他们都不在,屋里就我一个人。若安全,我把东屋的窗户打开,你悄悄进来。若不安全,我就把东屋的窗户关上,行吗?”
徐泫予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被他笑得一脸莫名的甘甜听着只觉得心里瘆得慌,“怎、怎么了?”
“那不是你们的婚房?”徐泫予顿了顿,到底是没能说出更恶劣的话,“我倒没有这个爱好。”
半玩笑半调侃的语句,经过徐泫予冷冰冰的腔调润色,立马变得阴阳怪气。他拒绝的态度不容置喙,甘甜摇摇扇子,心想徐泫予说的也对。
她都快忘了,徐之熠就死在那间屋子里。要是真按她说的,去她院子里,保不齐能把徐之熠气活。
徐泫予的院子连接一大片竹林,竹子种得很密,又疏于搭理,竹叶完全遮住头顶的太阳。甘甜原本很喜欢走在这里头,但这会儿却觉得很难受。
身体感受到的好像不是让人畅快的凉爽,而是让人脊背发麻的阴冷,丝丝缕缕,往骨头缝里钻。
她立刻奔跑起来,却感觉那股气息包裹住了她,哪怕已经跑出竹林,跑到烈日下,依然浑身上下冷得刺骨。
那抹视线,如影随形。
是的,在奋力往前奔跑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的甘甜在某一个瞬间福临心至一般明白了这股让她背后发凉的感觉是什么。
是被窥视的感觉。
是被毒蛇吐信一般的视线锁定的感觉。
幽静的竹林深处,有个人,此时此刻,正在看着她。
哪怕手心全是汗,头皮阵阵发麻,巨大的恐惧让她无意识地眼泪,汗水从额头滚落滴到唇角瑟瑟地疼,喉咙干咳,狼狈至极。
似乎有千斤重的脚,还是被主人勇敢地抬起,一步一步,只是转身这个动作,甘甜几乎花光全身的力气。
在转身的瞬间,她用力睁大眼睛,看向身后。
竹林幽静,周围没有一丝风,连鸟叫也没有,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林子像只蛰伏在此能吞噬一切的怪物,那路则是怪物黑洞洞的嘴。
甘甜眨巴眼睛,没有看见任何人。
那视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