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燃放点附近的街巷自下午六点起禁止车辆进入。
整条街的树木与两侧的建筑物都挂满流光溢彩的金色灯带,以规律的、呈喷溅式的形式闪烁,远远看去,像生生不息的仙女棒,是为了呼应烟火而存在。
到处都是人,人夹在人里变成“从”里的人。
哪怕是踩着前人的脚后跟走也很容易走丢,更不要说拍照,根本掏不出相机,更怕镜头蹭到迎面簇拥而来的人流脸上。
那不论是对相机还是对陌生人,都会是很糟糕的体验。
“大家各自分散走吧,没必要勉强待在一起了,两三个人、三四个人待在一起,注意安全。八点在岸边集合,我们一起看烟火。有事电话联系!”
韩语琴需要喊叫着,才能让所有人听清她的话。
甘甜像一株掉进涨潮河里的花,轻飘飘地漂浮在人海表层。快被人海裹挟远走的时候,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钳住手腕,勉强停留在原地。
她松一口气,看向那双宽厚又有力的手的主人。
岑驰却并不看她,眼神像其他人一样长久地停留在跟金敏英抱在一起、稳住身体的韩语琴身上,看起来跟其他人一样认真和专注。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暗处,用力地回握住她。
他的任务快要结束了。
A092说,等她见一个爱一个地泡上下一个,就是她与岑驰分开的时候。
毕竟岑驰的人设,是被她不那么走心地追求过又轻易放弃的人。
想到这儿,甘甜突然决定大胆一点。
她微微晃动手腕,那是一个像要挣脱开他桎梏的动作。岑驰显然也理解成了这层意思,他的指腹缓缓地在她手肘内侧的不平整的筋络骨骼处按压一下,随后便放开。因为那一下按压,后续放开的姿势透出一种浓浓的不舍和无可奈何。
他不想撒手,但如果这是甘甜的要求,他遵守。
仆从遵守主人不可打破的规则一样遵守。
但手心不过空了须臾,很快就被塞满。甘甜的手很小,手指纤细修长,骨骼感很强,看起来是坚硬的。
但她放软掌心,把自己的手塞入你的掌心时,是软的。团成一个虚虚的球,像填满一颗被蛀虫蛀空的心脏一样填满他的手心。
“等会儿,”她费劲地往他身边挪了点,眼神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收回,小声说,“我们一起走吧,就假装不小心遇到了,刚好同路。”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黑白分明的眼睛即便在编造谎言也同样干净,“我大概率是跟语琴学姐和敏英一起。”
岑驰嗯一声,点头应好,自然地转过头去看向韩语琴。
没有握住她的那侧手却在用力的颤抖。
为了遏制住这种颤抖,岑驰不得不蜷紧掌心又放开、蜷紧掌心又放开,像在呼吸的蜗牛。
蜗牛有壳,他有一张不知道该怎么表明自己情绪的冷脸。
都是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伪装。
岑驰没有演技,但冷淡的木讷和笨拙又是最好的演技。他不过是照例独行,然后按照计划跟在她们三个后面,就被无意间回身韩语琴和金敏英发现,自动解读成“脾气太差没人愿意跟他玩”。
金敏英作为活动组织者,韩语琴作为实际的活动领头人,毫不犹豫又面带淡淡的嫌弃的,把他纳入了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