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自得的点头,大着舌头说道:“那句话不是说了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了钱的。我跟他们说,只要给我今天搞出来,一人我给他三十万。他们这手速就跟电动马达一样。”
“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这个点才赶回来。”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王屿觉得只怕今晚是很难从阿伟嘴里听到一个完整的故事了,所以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先回去睡觉,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聊。”
说到这里,倒是唤起了阿伟的记忆,他立刻性质勃勃的继续说起来,“我今天在加工厂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国内来的赌石老板。看到我拿去加工的这两个手镯,他们给我开了个价,你们猜猜是多少。”
王屿哄他,“好,让我们今晚好好猜,明天再告诉你答案。”
阿伟却挥了挥手,“算了,别猜了,我直接告诉你们吧。他们开价三千万!三千万呐!我要不是心志坚定想着我的阿娟,我没准就心动了!”
“你们说我还修什么路啊?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灰头土脸跟个孙子似的。赌石这行来钱多轻松啊。轻轻松松翻个好几倍,这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啊……”
阿伟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似乎自己已经过上了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靠着赌石一跃成为人生赢家。
今天他切实感受到赌石这行最具有诱惑性的一面,瞬间缴械投降,失去所有抵抗力。
这种心态,其实很可怕。
想想佤城的老李,让他落得家破人亡境地的,正是这会儿把阿伟迷得五迷三道的赌石。
但是跟一个喝醉的人,永远是讲不通道理的。
王屿叹了口气,跟冉成老李三个好说歹说,才把阿伟送回他自己的房间,让他成功上床进入睡觉的状态。
走出阿伟的房间,王屿看着冉成跟老李,问道:“困吗?”
两人均摇了摇头,“那就说说话?有没有啤酒?”
老李转身朝着厨房走去,“有,等着。”
再回来的时候,怀抱着一筐走了出来。
冉成愕然的看着老李,“咱们就仨人!”
老李撇了撇嘴,“人均才四瓶,不够厨房里还有。管够。”
说完将酒筐朝地方一放,一阵酒瓶叮当的撞击声。
王屿顺手拎了一瓶,学着别人想用牙齿将酒瓶咬下来。无奈不得要领,反而戳破了嘴。
吐出一口血沫子,王屿又叹了口气。
冉成接过来,两瓶啤酒盖上下交错,一个用力,王屿那瓶酒的盖子应声而开。
冉成一边递给他,一边忍不住调侃道:“今晚上你这唉声叹气的频率,比我认识你以后加起来听到的还多。怎么了这是?舍不得那些料子了?”
王屿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试图缓解大家的情绪,苦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跟冉成老李分别碰了一下酒瓶,王屿仰头灌下大半瓶。
啤酒经过喉咙,带来极轻微的刺激,充斥满整个胃囊,让王屿感觉浑身百骸都舒展开来。
第一次发现喝酒的感觉还挺好。
老李咽下一大口酒,甩了甩脑袋,“今晚这事简直颠覆我的三观。要不是知道你们两个的为人,我都要尿裤子了。”
冉成问道:“老李,你都来骠国这么久了,这种事居然第一次经历吗?”
老李:“我就是个厨子,难不成你还想有人得拿木仓指着我,让我给他整个小鸡炖蘑菇?真不至于。”
说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怕那些料子流出去害人。我虽然自己没有亲身精力遭遇过那种情况,但是在这个行当里也听说过不少这种事。你们做的是好事,我觉得没毛病。只是不能对这些造假的人迎头痛击,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说完将手中剩下的半瓶酒悉数灌进肚子里,然后狠狠得将酒瓶砸向了面前的空地上。
清脆的酒瓶撞击地面的声音,加上粥的破碎声,引起附近一片狗吠。
在这种情绪下,一人四瓶啤酒压根没有任何难度。
老李甚至又抱了一筐出来。
喝到后面,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说起市场上的假料子、说起那些让人唏嘘不已的赌石人、说起冉静……
说了很多很多,最后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自知。
如果不是凌晨落下的雨滴,唤醒了王屿的神识,可能三个人真的要在外面横七竖八的度过这百山桥矿场的最后一夜。
王屿晃了晃身边的冉成跟老李,回应他的只有几声哼哼以及呓语。
王屿踉跄的站起身,朝着前面走了两步,转头看向旁边吴文敦办公室的方向。
安安静静的板房,完美融合在夜色里,像是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