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颜汐打开盒子,就见里面是一枚钻戒。
稀有的整颗粉钻雕刻成玫瑰花的样子,底下是白色钻石的造型,看起来像是玫瑰的叶子。
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只绽开翅膀,羽翼守护着玫瑰的鹰。
厉颜汐不由得想起以前她和薄霆枭恋爱的时候,说的话——
“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阿枭你要亲手设计一款,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钻戒向我求婚。
如果你设计的不漂亮,或者我不喜欢的话,就算你把膝盖都跪麻了,我也会答应嫁给你!”
“虽然薄爷知道厉小姐不会原谅他,但他还是准备了这枚钻戒。
厉小姐不在的这几年里,薄爷除了每天上班,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寻找这颗,最接近洛神玫瑰色的粉钻上。”
裴春说着拿出一只丝绒袋子,打开后里面竟全都是粉色的钻石。
虽然每种钻石的粉色不同,但每一颗都是几近无暇的上品。
“每次寻到一颗粉钻,薄爷都会拿回庄园来,和院子里种的那些洛神玫瑰比对,询问我像不像。
每次我都觉得我已经很接近了,但薄爷还是觉得不够。
他说厉小姐是个对细节很注重的人,哪怕差了一丁点,你也觉得他不够用心。
后来薄爷终于在一堆粉钻里找到了一颗最适合的,亲手镶嵌在了戒托上。
我有好几次都看到薄爷在书房里喝的烂醉,手里握着这只戒指盒子。
我想他一定很想有一天可以把这枚戒指亲手交给厉小姐。”
厉颜汐看着手中的这枚戒指,她仿佛看到平日里商场上那个呼风唤雨的男人,私底下不知道笨手笨脚的练习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
才终于把他精心挑选的钻石镶嵌在戒托上。
知道上面的这朵洛神玫瑰是她,而那只鹰则对应着他名字里的‘枭’字。
裴春把戒指送来后便离开了。
厉颜汐拿起车钥匙,开车去了墓园。
在把一束白菊放在陆秀萍墓前后,她静静的看着墓碑上那张温柔的脸,跟她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妈,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是因薄霆枭而死,所以一直怨恨他,恨不能他死。
但是现在我心里对他的恨意,好像也随着他的离开而渐渐放下了。
薄霆枭他说的没错,其实我真正恨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我恨自己,为什么身边的每个人都因我而死。
我就是那个为大家带去灾难的源头……”
“如果我妈听到颜汐你说,你已经放下了恨意,她一定很高兴。”
一直跟着她的陆野从松树后面走出来,
“颜汐,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我们每个人都是因为爱你,所以心甘情愿的为你牺牲。你不是灾难的源头,你是爱的源头。
你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就像你愿意毫无保留的为念念牺牲一样。
包括薄霆枭,他为了救你而死,也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
厉颜汐眼圈微红的看向陆野,
“哥。”
陆野上前把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道,
“人生短暂,世事无常。哥希望颜汐你以后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开开心心的生活。
看到颜汐你幸福,也我想这也是妈最大的希望。”
厉颜汐点点头,在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抬头看向陆野,
“那是不是我想要做的事,哥你都会支持我?”
陆野想都不想的点头,
“那当然。”
厉颜汐站直身子,对陆野认真的道,
“我希望哥你可以离开厉家。”
陆野身影一僵,就听厉颜汐接着道,
“从我进监狱开始,念念就一直都是哥你在照顾,后来回到厉家也是你一直在外面保护念念。
现在念念已经回到了厉家,厉家的暗卫会如影随形得保护她,不需要哥你再贴身保护她了。”
陆野一脸忐忑不安,艰难的开口道,
“颜汐,是不是哥刚才说错了什么?哥跟你道歉。颜汐,别赶哥走……”
“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舍得赶你走。”
厉颜汐琥珀色的眸子深深的看向陆野,
“我听江遇白说,盛晚星她拒绝了很多异性的表白其实一直都在等着你。
那哥你呢?你喜不喜欢盛小姐?”
厉颜汐问的这么直白,陆野猝不及防的一张脸顿时涨了个通红,
“颜汐你别乱说,我,我……”
厉颜汐打断了陆野紧张的结巴,
“盛小姐都能和江遇白直白的说着她喜欢你,只是她明白也能理解你身上的责任,所以才一直没有来打扰你。
如果哥你也喜欢厉小姐的话,为什么不勇敢一点,主动去找厉小姐呢?
既然你们心里都有对方,难道哥你忍心看到盛小姐就这么等你一辈子吗?”
眼见着陆野虽然没有再反驳,却不由得皱起眉头,厉颜汐知道陆野在顾虑什么,
“哥说保护我和念念是你的责任,可是希望哥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也是我的责任。
老师临走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花落空折枝’。
哥也说过,人的一生很短暂。在活着的时候就要用力尽全力的去爱,而不是错失真爱后,用一生去后悔。我相信妈也是这么希望的。”
陆野深深的看了厉颜汐一眼,良久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那颜汐,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念念。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你们需要,我会第一时间来保护你们。”
面对陆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到坚定的转身快速朝外跑着,去奔赴他心里始终埋藏着的深爱。
厉颜汐看完陆秀萍以后又去了时晏昭的墓碑前。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刚从国外回来,过来探望时晏昭的时璟寒。
之前时璟寒通过电视看到厉颜汐主动讲述着基地的整个绑架经过后,看到她竟然还活着时,他内心激动的立刻就赶了回来。
他想要见她,但厉家的人却不许他进。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碰到她。
时璟寒是特地到时晏昭的墓前告诉他,当年杀他的凶手已经伏法,塞隆赛斯两兄弟的毒品产业链已经彻底被捣碎,大哥在地下可以安息了。
“时愿,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你应该过得很好吧,没想到你竟然是厉家的大小姐。”
时璟寒清俊的脸比以前更瘦了一些,银丝眼镜后面的眼眶深深的凹了下去了。
当年她死了以后,他的律师事业也经历了重创,他把南洲的律师事务所变卖后出了国,再也没有事业心的他偶尔接一些零散的业务,其他的时间都待在他在国外买下的那个周围栽满了玫瑰花的小公寓里面喝酒度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移植了多少玫瑰花,它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了。
就像他彻底失去了她一样。
厉颜汐没有理会时璟寒,他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时晏昭的墓前。
当看清楚那样东西竟然是厉颜汐当初刑满释放的时候,从衣服上撕下来的那只服刑编号时,时璟寒顿时一阵窒息感袭来的,愧疚的握紧拳头。
看着墓碑上那张正直刚毅的面孔,厉颜汐缓缓的说道,
“大哥,当初我的警号是沿袭了你的警号,所有人都说,我玷污了那只警号带来的荣耀。
但是现在我把警号上面沾染的污渍,一点一点的擦干净了。
这只服刑编号跟你的警号只差了一个号码,现在我终于把它从身上,亲手撕了下来。
大哥放心,就算我不再做警察了,我也一直会你为我感到骄傲的。”
厉颜汐说着,冲着时晏昭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便戴上墨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璟寒颓然的站在原地,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叫住叫着时晏昭‘大哥’,却对他彻底无视的厉颜汐。
原来死亡不是分离。
彻底的漠然无视,才是真正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