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顾诚跟冯松一阵吞云吐雾,刀子坐在一边陪着,李鸿民则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不吱声,场面十分尴尬。
冯松抽烟跟带电的一样,每次都是一口气抽到底的那种,那狠辣的模样,让人看着发毛。
“老弟,哥哥我是真心实意的对你,结果你这跟我玩脑筋,尴不尴尬?”冯松把一根烟屁股按灭在半截啤酒瓶子做的烟灰缸里,看着有些心灰意懒的说道。
顾诚笑呵呵的道:“冯哥,你这话说的有点冤枉人了,我态度一直还是很坚定的吧?大民要跑的时候,我是不是帮你追他呢?”
冯松嗤笑一声道:“谁知道你那是追他,还是追我?”
顾诚立即道:“冯哥,您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太冤了,再说了……我是那样的人么?”
“不好说。”冯松撇了撇嘴,看了眼大民,然后道:“以后遇到事,你放心找我,总比你们自己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好,这次要真是出事了,就你们这种搞法,大民不死也得去深山里当野人去。”
几人连连称是,冯松也没有再说什么,跟顾诚摆了摆手,就回自己单位去了。
冯松走后,众人才长出一口气,这次纯粹是自己吓自己,险些没把李鸿民送走。
李鸿民自己也一脸后怕,李妍妍这一放松,整个人恨不得都瘫在刀子身上,看的旁边的大民一个劲给刀子飞眼神。
要是眼神能杀人,刀子已经别凌迟了,一向有眼力见的刀子,这次跟被猫附身了一样,坚决不跟李鸿民对视,你爱飞眼神,就飞你的,我看不到。
顾诚看了眼大民湿透的鞋子和裤脚,对李妍妍道:“先带你哥把衣服换了吧,一身油,回头别感冒了。”
冯松这边回到局里,找到负责人,开门见山的道:“魏局,我这边申请,给顾诚的信任度,往上提一提。”
“提多少?”办公桌后的领导问道。
冯松想了一下,然后道:“先提一级吧!”
“理由呢?”
“顾诚这个人知进退,晓对错,在大是大非面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就标榜自己,要求特权,另外在处理身边人的事情上,人情味也有,没有为了划清界限,而做让人糟心的事,简单点来说……这人有人性。”冯松一边想,一边说道。
魏局笑了笑道:“这倒是个好消息,跟一个有人性的打交道,比跟一个没人性的打交道要舒心的多,这样给他提一级……也属正常。”
说到这里,魏局缓声道:“不过顾诚的信任度已经很高了。”
冯松道:“这人本身就有能力,再加上他现在的身份,别人也取代不了,我觉得再高点也没问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魏局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应承下来,然后忽然道:“对了,你救了李鸿民,直接跟他说就是了,干嘛还非要编个故事,让李鸿民陪你演场戏?大好的人情,说扔就扔了。”
冯松笑了笑道:“局长,这事说到底,他不合规矩,虽然咱们做事不合规矩的多了,可不能让顾诚觉得,这规矩可以随便破。”
“再说了,我不说,他未必就猜不到,那小子……精的跟猴一样,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顾家,顾诚让大民换好衣服再来找自己,等大民换好后,客厅里只剩下顾诚一个。
大民看着顾诚道:“顾先生,您还有事?”
顾诚皱起眉头,看了看大民后,缓声道:“这里也没别人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大民心头一震,一时间反倒沉默住了,顾诚冷声道:“怎么,真想瞒着我?”
大民张了张嘴,犹豫了下后道:“顾先生……我去肉联厂了,而且也被抓了,是冯哥把我弄出来的,但是他不让我跟你说,还给了我肉,让我演戏。”
“……冯哥,你还是个演技派。”顾诚无奈摇头,心里也明白冯松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只能说人家……用心了。
李鸿民此时疑惑道:“可是顾先生,你怎么知道的?是我哪里演的不好?露馅了么?”
顾诚微微摇头道:“实话实说,你演技算不错的了,回头再学学唱跳篮球,就能C位出道了。”
李鸿民没听懂顾诚说的是啥,但也猜得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顾先生,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鸿民心中疑惑,自己自认这次完美发挥,为什么还是被看透了?
顾诚缓声道:“演技不错,但服化道太差了,这天气,外面稀泥滑烂的,你要是真去郊区,找生产队的买肉,就不可能只有鞋子裤子湿透了,而是两脚的烂泥才对。”
“可你自己看看,鞋子下面相对来说比较干净,没有烂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根本没出城,而且还就在附近。”
顾诚这话说的大民哑口无言,只能连连点头,这才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顾诚这边去肉联厂找人,冯松那边就知道了,等顾诚回来打电话找冯松的时候,人家已经去肉联厂捞人了。
好消息是,李鸿民是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这次的事情坚决不能跑,不然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所以等冯松找到他的时候,人李鸿民正蹲在肉联厂保卫科办公室呢。
冯松见到李鸿民也是长出一口气,然后走特殊渠道把李鸿民提走了,至于其他人……那属于公安管,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然后冯松又忽悠李鸿民演了这场戏,在李鸿民嘴里,冯松是不想顾诚欠他人情,是品性高洁。
但顾诚却咂摸出一些别的味道来,冯哥这事,更像是在敲打自己,告诉顾诚,国安固然有走特殊渠道的能力,公安能办的事,国安能办,公安不能办的事,国安也能办。
但特殊渠道之所以特殊,就是因为不合情,不合理,也不合法,顾诚别啥事都指望一个电话,国安就能把事办了,这是国安,不是万事屋,也没有白毛死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