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时候,已经死了。死了,失去一切。可我,还活着。苟活着。”
——《恶之华》
“我总是看着远处的青山,幻想着那遥不可及的岸。”
顾言手揣在衣兜,低着头很慢地在街上走,走到橘黄路灯光下抬头看聚集扑闪的飞虫,再低头继续走,任凭冷风吹着,吹得颤抖。
在公交车上看见趁着拥挤占人便宜的家伙,看见偷手机钱包的扒手。他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后退的城市,听着吵起来的声音,最后挤着人群下了车。
他曾问过一个家伙,怎么能做到厚颜无耻又理所当然地活着,不过被揪着揍了一顿。他靠在墙边爬起,扯了扯沾满灰尘的衣服,仰着头发起呆来。
“如果,我也可以无耻地活着就好了。”
他望着楼宇之间看不清全貌的天空心里这样想着,数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竟然觉得自己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安静的待下去就好了。
两年前,他还是被周围人夸赞的家伙,没有自我,按着别人的期待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
那时,他还被山包围着,没见过望不到边际的高楼。
那时的四季也还是分明的。
整整十三年,他一直在一个小城市生活,曾幻想山的那边。
城市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山的一边眺望另一边只是隐约有着黑影。中小学也有好几所,但人都不怎么多。
能在一个学校的同学家大多都离得近,所以有个人夸张的说自己认识全校人也不为过。而一起长大的朋友们也不会因为性别什么的保持疏远的状态,可以说这里是个很大的家庭。
顾言的班上只有二十多个人,教室后空余的位置摆着储物柜,每人一小格,钥匙学生本人和老师都有一把。
原本宁静得如同一汪死水的地方,突然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初二时班上转来一个女生,是叫江辞来着。
在这之前,顾言每天要做的只是学习和与朋友相处,听父母和老师的话,做一个关爱他人努力学习的好学生。
她留着到下颚的短发有些参差不齐,五官很匀称精致,表情却总是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模样。
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但她好像并不近视,也总是垂着头,把那双能穿透人心的浅色眸子藏在发丝后。
听说她是因为之前学校的原因被父母送到她外公这里暂时居住的,不知道待上要多久。
她来的第一天老师叫她上台做自我介绍。
她站在讲台旁边,微微低着头,被短发遮掩住的脸上看不清是什么神情,手背在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罚站了。
“我叫江辞。”
然后就没了。但她的声音和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严重不符合,有点好听清脆的娃娃音。
等了很久也不见她再出声,老师说她可能太紧张了,等以后和同学们相处相互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