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似乎飘下了零星的白色,落在鼻尖上凉凉的化成水珠。
绕过寂静的人家,到了学校后面的山上,山脚有废弃了的仓库,但意外的里面没有很多灰尘,破旧或损坏的运动器材堆了很高。
“来这干嘛。”
风从碎了玻璃的窗户吹进来,穿过杂物空隙呜呜作响。
顾言拿着手机向四处晃了晃,看着自顾自弯腰低头从地上捡起一根球棒的江辞有些疑惑,见她笑着转头看来。
那笑有一丝坏坏的味道但又没什么攻击性。
“从现在开始,我得干点什么来回敬他们。”
顾言听说过,班上有些同学会在教学后聚一起在哪玩,他从没加入过,一是没时间二是觉得无聊。
想来大概就是这里吧,大家最常扎堆的地方,逃课还是做什么其他违反学校规定的事,翻个墙头就能到的没人来的仓库一定是最佳地方。
江辞随意地抬脚用力蹬倒旁边的桌上,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摔在地上散得七零八落,她的脚还仍留在桌上,又回头扬起一个自信得意又漫不经心的笑容。
“这是我的反击,要向他们宣战了。”
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因为真的没什么期待了,也没什么幻想了才更要反击,人不能毫无意义又卑微的离开,所以最后必须放纵地反击。
这将是场身心的战争,宣战之后,意味着开始,也意味着开始后的结束。
她放下腿,转身轻轻走到顾言面前,缓缓按下他发着亮光刺眼的手机。
“做不出这种坏事就离开吧,即使知道了一切,你也做不出,是吧?好学生大班长。”
对视着江辞带着轻蔑的目光,顾言把手机关掉揣进了兜里,周围一下就暗了下来。他轻笑了声。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
他伸手夺过江辞手中的球棒抬起对向一旁的杂物堆,仰起下巴俯视着她。
“帮他们提前拆迁个破屋子更算不上什么坏事吧。”
那时他也不知怎的,像想故意和人唱反调,又早就想把别人贴上来的标签撕下去,第一次做这种一定不会让人认可的事,一下充满干劲。
人总会在夜晚做出莫名其妙的事,小了说,网购一样其实并不想要的东西又无法退货,或者幼稚地开了个人不舒服的玩笑,大了说,破坏掉一间房屋。
可听着那高高的东西哗啦啦倒下,摔得零散,摔得稀碎,心情一下就舒畅起来,塌的不是那堆杂物,是十几年来一点一滴积累搭建起的束缚的城墙。
不好的情绪也一溜烟溜走,混着满屋扬起的尘土,走了。
人的本性似乎就是破坏,喜欢把完好的东西弄糟,同时压抑的心情也得到释放。
看见自己的杰作也会满足,也像回到儿时一样。很容易地满足并快乐起来,世界都变得简单,只有破坏。
望着透着风的破窗外的漆黑,月亮渐渐露出影来,挂在枯枝间摇摇晃晃,将长长一条白撒进来,映亮这一切。
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伸出双臂但怎么也抓不住一丝月光,只有飞扬的尘土飘散着。
这是一个从未感到过如此让人沉醉的夜晚。
可以拿着颜料在墙上,地上乱涂乱画,视线被挡除了就推开,没有人说教没也有人责备。
这好像很幼稚,但又怎样,快乐是生命的本源,用这一时半刻来弥补被单调乏味的事占据了的童年又有何不可。
人就是越长越倒性,天地也不晓得为什么,问谁去呢!
反正多么努力也取不得别人的欢心和认可,又为什么要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
他是有权这样做的。他是个人。
去他的文明礼节道德,事物一切好坏不都是人说的,人向往的自由,也是前人说的,只要活在世上哪又没有枷锁。
既然如此怎么能不抛弃一切畅快的耍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