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人不是他伤的,这里是条人命,可别处还有对他更重要的人命,何况,这种成天耀武扬威欺负人的家伙,叫她听天由命去吧,他走了也没人知道,只要他不说,没人知道。
他不敢回头,生怕身后的人醒了坐起来指责他,他逃似的向传出声音的地方跑去,抬起手看了眼又皱又湿透的,已经破烂得不行的护身符。
果然好运是不会降临的吗。
脸上满是雨水,顺着下颌小河似的流淌,他看不清前面有什么,用力喊了很多声也不见回应,他自己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真的用力地喊了,大雨已经先把一切掩埋了,真冷啊。
他的衣服被雨水淋湿,变得沉重,脚下的泥土很滑,他有些累了,很疲惫,艰难地在草丛间行走着,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好像走不出去了一样,唯一还能听见的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好绝望。
终于隐约看见了人影,背对着他坐在地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起眼睛仔细看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谁?江辞,是你吗?”
他的声音颤着。
眼前那人回了头,隔着雨帘同顾言对望,他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张面孔。
他在泥地里抬起腿拼命跑着过去,一道闪电经过,一瞬间照亮了灰蒙蒙的世界,映亮了江辞沾着血的脸,鲜艳的被雨水晕染开,她眼睛也是猩红,但透着没有波澜的绝望,在淋湿的短发后,哀伤地望着他。
她凌乱的衣衫下露着一边肩膀,衣服大半也染了红色,紧握着一把刀的手颤着,手腕上还带着青紫的勒痕,她就静静坐在雨水混着泥土的地上,风把她柔软的声音吹来。
“我好像杀人了。”
她努力扬着发抖的嘴角,皱着眉,浅色瞳孔外蒙着层水光,苦涩一如隔夜的冷茶。
顾言离近了,站住,瞥了眼地上躺着的人,看身形也许是庞浩然,但是不是都无所谓了,管他是谁,管他为什么,解释不清也问不清,知道了能怎样,不知道又怎样,管他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知道站她那里,这就对了,这就够了。
他蹲下向她伸出了手,展现出一副令她安心的笑容。
“走吧。”
江辞扔了刀自己站起,低头看向一边,想恢复以往平淡冷漠的表情,却越发控制不住颤抖,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觉得……我……疯了吗?”
顾言摇头,站起,伸手整理好她的衣服,把外套脱下给她披上,虽然都是湿的,可他还是想给她多盖上一层,她的世界太寒冷了。
“你确实疯了,可我也不正常。”
见死不救和杀人也没什么区别吧。
现在是两个纵火犯和杀人犯了。
“我们是共犯。”顾言拉过江辞的手,把破烂的护身符放她手上,无奈地苦笑了下,“今天去庙上求的护身符,不小心成这样了,可我还是想给你,你要好好的。”
江辞一直盯着顾言的眼睛,企图再次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来,任由他往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她好像失去了读懂人心的能力,也可能只是看不懂他。
“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的好像很不容易实现呢。”
他低头摸了摸后颈仍是苦笑着。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