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张居正的处境可以说是最艰难的,前有藩王宛如高山横在眼前,后有朝廷在推波助澜。
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事到如今却是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李兆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轻轻笑道:“张居正心中已经有了决策,他如此来问我,不过是想求个心安。”
黄金宝当然听不懂李兆在说什么,但黄金宝却是知道,殿下和这位张大人之间的关系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黄大楼远在临安,这南方的诸多事宜便是黄金宝在管理,而张居正之前在南边办差,也找过几次阿里商行暗中帮衬,黄金宝自然也明白了殿下和张居正之间的关系。
“取纸笔来。”
黄金宝不敢吩咐下人,亲自去将纸墨笔砚都取过来。
替李兆磨好墨之后便是自觉的退到一边,不去看李兆写的什么内容。
李兆思索了片刻,只在上面写了八个字,就如同张居正离开临安前,自己同样给了他八个字。
“敲山震虎...明哲保身...”
李兆吩咐道:“这次不走行商的路子了,用鹞鹰将信送去汉阳府,记得吩咐商行暗中给张居正拿一笔银子,这位张大人短时间内应该要过点苦日子了。”
黄金宝接过信后便马上转身离去。
李兆却是在此陷入沉思...
张居正这次的差事可以说办的滴水不漏,讲道理回到临安后应该是要受到封赏。
但聪明人这个时候可不会如此行事,行削藩之事本就是走在刀尖之上,不管张居正做得好与不好,这件事闹到现在,已经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一来要顾及皇帝和朝廷的颜面,二来又要安抚藩王宗亲,想要将这件事收尾,就只能另辟蹊径。
在李兆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事情办砸...虽不能功成身退,但却能明哲保身...
从张居正写的信中看来,李兆知道张居正已经做好了如此准备,只是并未在信中言明。
与此同时,汉阳府,朝廷的驿馆之中。
张居正的面前摆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慢慢燃烧。
一封接一封的公文被张居正丢进火盆之中...
身旁的书童不解的问道:“老爷,这些可都是您辛辛苦苦查出来的,为什么要烧了?”
“此番奉旨削藩,事已至此,也该当偃旗息鼓了。”
张居正走到桌案前,将一份已经写好的奏折拿起来,这不是邀功的折子,而是张居正请辞的奏疏。
书童却是替张居正感到委屈,义正言辞的道:“老爷为朝廷鞠躬尽瘁,此番所为,不仅是替朝廷缓解了藩王宗亲之事,更是彻查了户籍和土地,造福了无数百姓,朝廷怎么会让老爷请辞?”
张居正无奈的笑了笑,似乎这一趟出临安城,张居正突然老了很多岁,虽然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却像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
眼神浑浊的看向窗外的一棵挺拔的黄果树,夏夜的蝉鸣不断回响在夜空中。
“殿下举荐叔大行削藩之事,叔大这下也算是没有辜负殿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