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北之地截然不同,大年三十这一天的临安城已经是一派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
涪溪河上的花船皆是挂着鲜艳的大红绸缎,涪溪河中则是漂浮着数以千计的河灯,就如同繁星一般点缀在其中。
街道上的百姓皆是洋溢着笑容,时不时有几个小孩拿着糖葫芦和花灯穿梭在其中。
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中年人站在一个摊贩前,随意的选了其中一个镂空的花灯。
身旁的下人连忙上前付钱,笑吟吟的道:“老爷的眼光真好,这花灯当真是造型别致。”
中年人笑着摇摇头,又将花灯递给对方。
“高忠贤,这花灯便赏你了。”
高忠贤当即喜悦的应道:“多谢老爷赏赐,奴才回去就把这花灯供起来。”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中年人,正是大唐如今的天子,李明乾。
除了高忠贤以外,身后还有三个人跟着,一个是谢东阳,一个是苏文璋,还有一个张居正。
原本是李明乾将几人叫出来伴驾,可此时李明乾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谢东阳原本还想借此机会,再向李明乾提及阿里商行在西北的事情,但注意到李明乾此时的神情,却也只能忍下来。
若是在这大年三十的时候惹得陛下不高兴,到时候只怕是朝堂上不少官员都要跟着挨骂。
苏文璋朝谢东阳开口道:“听闻阁老喜得一个孙子,下官倒是还没来得及上门祝贺。”
谢东阳哼哼两声,目视前方的回了一句:“不必了。”
说着便是加快了脚步,并不大愿意和苏文璋多说什么。
苏文璋只得是苦笑着摇摇头,往常谢东阳和自己的关系倒是不错,但因为阿里商行的事情,谢东阳却是开始有些疏远自己。
毕竟这两个多月来,苏文璋虽然按照谢东阳的意思开始针对阿里商行的通商渠道,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这自然是因为苏文璋明面上虽然闹得大,但暗地里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对此谢东阳几次询问了苏文璋是如何办的事,但苏文璋都以含糊其辞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毕竟户部都是苏文璋的人,即便是谢东阳这个内阁首辅也没办法插手。
在谢东阳看来,苏文璋此番的举动无疑是在向陛下示好,这种行径虽然不耻,但谢东阳也没有什么办法。
因此谢东阳孙子的百日宴也没有邀请这位户部尚书,这件事倒是让朝堂上议论了一阵。
张居正走到苏文璋身边,笑着道:“苏大人倒是辛苦了,不过苏大人也不用在意,毕竟谢阁老也没有请下官去赴宴啊。”
谢东阳为了制衡苏文璋在户部的权力,便是让张居正想办法裁撤掉一部分户部的官员。
结果张居正这个吏部尚书只是不痛不痒的裁撤了一些六品七品小吏,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谢东阳向来是把张居正看作是自己的得力干将,而此番张居正阳奉阴违的举动,自然也是遭到了谢东阳的不满,便是也有意敲打张居正。
奈何张居正并没有把谢东阳的敲打放在心上,不请我去参加你孙子的百日宴,正好,下官倒是省了一笔钱。
苏文璋将张居正拉到一旁的小摊前,假装拿起一块配饰。
“九殿下在西北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苏文璋虽然不在意谢东阳对自己的态度,但毕竟西北之事关系到大唐的江山社稷,苏文璋也没办法不着急。
况且关于李兆在西北的布局,他是根本不知道任何信息,张居正这家伙嘴又严,那是一点都不肯透露。
张居正亦是从摊位上拿起一枚木簪子,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苏大人放心,西北之事,年后便会有个结果。”
苏文璋皱眉道:“老夫替老九周旋了这么久,总得给告知老夫一些实情吧,叔大,你今天必须给老夫交个底,不然大年十三,别逼老夫去你家待着就不走了。”
张居正苦笑着叹了口气,对于这位苏大人,张居正自然是打心底里佩服,不过越是和苏文璋相处,越是发现,苏文璋私底下和往日里不苟言笑的形象简直就是两个人,尤其是在耍无赖这一方面...
“西北四家之中,郑家已经倒戈了。”
李兆如今也是把张居正完全当成自己人,为了让张居正更好的坐稳临安城,李兆便是将西北的事情都告知了张居正。
苏文璋愣了愣,脸上的惊异之色溢于言表。
外界都说西北四家是一块铁板,朝廷这些年花了大力气都无法动摇的局面,没想到老九只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就把郑家策反了?
饶是苏文璋定力再强,此时也忍不住发出赞叹:“老九当真是让老夫看不透。”
苏文璋心中也好受一些,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总算是没有白费,这几个月来被不少官员私底下说成是谄媚皇帝,苏文璋也是担着不小的压力。
但如今看来,比起西北的平定,别说是谄媚皇帝了,就算被说成是奸臣,苏文璋也觉得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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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跟着李明乾来到临安城中心的八方楼。
这八方楼是用来了望整个临安城的治安之所,平日里便是由锦衣卫和临安府的衙役在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