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寒明教珍宝多天下皆知,千层冻土下,便是无数大修陨落后留下来的尸骨和秘境,你自己琢磨吧。”
与其说肖铭试图说服拓跋裘,倒不如说他更愿意通过自己的措辞语言技巧影响拓跋裘,牵着他的思维方式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走。
换做上帝视角,当然可以看出肖铭的逻辑并不是无懈可击,只要想找就能找到可反驳的地方,但他用自己的语言节奏和妙音婉转加持,足以让拓跋裘的思路朝着肖铭给他划好的方向走。
犹豫就代表思考,而拓跋亲传的思考……嗯,见仁见智吧。
在半晌后,拓跋裘无奈的抬起了头,低声道:
“你说的我能明白,但此事太大我无法决定,我只能代你禀报师尊。”
这个回答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亲传的位置固然不低,但寒明教真正能拍板的也只有护国大法师与教主慕容岳林。
“那是自然,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代我禀告大法师。”肖铭在那边表示理解,随后接了一句:
“此事无论如何都算是寒明教帮了凌云宗的忙,若有条件请尽管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不会拒绝。
不对,应该是大长老不会拒绝,总不能还得我自掏腰包。大法师允了记得告诉我,没允也记得告诉我……不过没允的话切磋的免了,省得你遭受太大打击。”
“嘿你个……”没等他出言反驳,传讯符便黯淡了下去。
拓跋裘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切断通讯之前还特地来了个激将法,现在的济国修仙界都是些什么人?能不能要点脸?
……
或许是修仙界实在是过于无聊,又或者是因为大佬们的爱好都差不多,身为雄踞雪原的寒明教的教主大人,同时也是北境最强修士,现在的慕容教主正在钓鱼。
没有什么华丽的衣裳,也不似普通的雪原修士那般,尽管不怕严寒,但还是习惯性穿着棉袄。
大修们通常都有自己的穿着习惯,齐仕方喜爱一丝不苟的整洁道袍,而慕容岳林则偏爱素色的宽敞袍子。
沿着宽大的衣袖一直往上走,便能看到大法师的容貌。
如果非要用文字来形容的话,慕容岳林是个长相奇美的男修,哪怕是肉眼凡胎也能看出来他目光中毫无半点的威慑与强迫,只有仁慈与悲悯。
银河重光天地交泰,仅仅是坐在河边垂钓,便仿佛与此方天地融为一体。
手上拿着的鱼竿是自己削的,鱼线是自己的头发,鱼钩则是用鱼刺做的——可谓是取之于鱼用之于鱼。
“师尊。”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都不用稍加思索,大法师一听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小弟子拓跋裘。
“怎么了。”大法师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虽然拓跋亲传在思考和逻辑这方面的经验稍显欠缺,但好在修为摆在那里,最起码记忆力还是不错的,经过一番加工,他将凌云宗的意思转达之后,又将肖铭同志与自己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了慕容岳林。
肖铭的话能把拓跋裘绕进去,但不可能把慕容岳林也忽悠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和谁玩聊斋,能统领寒明教的的大能又岂会是蠢货?
哪怕拓跋裘不将他的话复述,这其中的得失与利害关系本就不难看穿,再多的修辞也无济于事,主动权本身就在慕容岳林手里。
“谁教你的。”
看着巧舌如簧口吐莲花的小徒弟,慕容大法师想都不用想就识破了他的想法。
“师尊,这全是弟子自己的想法,与旁人无关。”
“扯。”大法师保持着惜字如金的状态。
“我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岂不是枉费师尊教导,否则您当初为何要收我为徒呢?”拓跋亲传颇有些对自己智商的自信。
“为师后悔。”
四个字说出,拓跋亲传跪了。
膝盖着地双手撑着地面,豆大的泪珠落在了地面上,拓跋亲传的脸上满是颓丧和无语——短短的一刻钟,他连续被肖铭和自家师父嘲讽,刀刀见血字字诛心。
也不知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
也不知他会不会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去参加春龙游会,又为什么要闲着没事和肖铭差点打起来。
“你和他交谈的声音太大,为师隔着这么远,听的一清二楚。你想和肖铭切磋的事情我不拦着,但关键时刻,不能向着外人。”
“师尊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有一点……”
“徒儿,以后少和这种人接触。”慕容大法师转过了头看向拓跋裘,目光中包含着些许同情和怜悯:“你啊,没那个智慧。”
“……”
拓跋亲传:(〒▽〒)
“至于事情么,我允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又将拓跋裘的打懵了,但此时此刻慕容岳林的鱼竿抖动了一下,只见他只是将鱼竿一拉,猛的拽了上来——鱼钩上挂着一条不算大但是也绝对不小的青鱼。
将鱼重新丢回河中,大法师站起身回屋,对还在蒙圈的拓跋亲传轻声道:
“此事你别再掺和了,凭你的本事,与肖铭只可斗勇,好生准备你们二人之间的切磋。”
“凌云宗的事情我会同凌绝真君商议,至于什么时候有动作……最起码现在,还未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