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方才用出火树法象早已透支了肖铭的灵力,极度虚弱的他动用了越修石和大量回元丹,看似将自己的灵力补足,但这样的冲击对经脉无疑是巨大的压力,浑身上下的痛感丝毫不亚于莫正川。
但肖铭还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轻松。
一刻钟,一刻钟之内肖铭还没办法结束战斗吸收药性,那么淤积的药性就会转化为丹毒,顷刻间便会重创他。
但此刻的肖铭不能露出半点的颓势和急切,因为只要自己有哪怕一分的不稳,凭莫正川的修为也能看穿他现在的状态。
傅言够狠,是死路一条时敢拿自己的性命杀出一条血路。
而肖铭的狠,是在确定好目标计划完备之后毫不犹豫的执行,对待敌人没有半点的心慈手软,在权衡利弊之后连自己也敢算计,永远用脑子在指挥着战斗。
这样的肖大少,在自己眼里叫做睿智,在莫正川眼里叫做凶残。
肖铭的此战的所有表现以及步步逼近的压力,此刻莫正川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就算他是元婴大圆满,此刻也已经失了判断能力。
在每根弦都绷紧的情况下,莫正川最终还是决定了——最后一搏。
胜了,他在此战的感悟足以让自己突破化神,此后便是莫真人,带族人去西边再立基业,等时机一到便能重回济国割据一方,而届时莫家的势力会更进一步。
至于败,他莫正川败不得,莫家更败不得。
莫正川抬起了双臂,强撑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功体,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的不甘和愤怒,最后一次将自己的生命力透支,勉强催动自己到元婴大圆满的实力。
肖铭与他遥遥相望,但看见莫正川动作的同时,他笑了,不过是在心里笑的。
最后一战,二人皆是伤体,二人皆无退路。
两尊元婴大修在群山之上耸立,互相都舍弃了算计和小手段,只是吸纳周遭的灵力准备运使最强的一击。
一招定胜负,胜者生,败者亡。
安泽城的众多大修此刻正感受着莫家祖地上传来的浩瀚灵力还有那剧烈的波动,下一刻,便是一股暴烈刚强,躁动万分的恐怖力量开始散发,比此前的任何一次搏杀都要骇人。
下一刻,赤红色的火焰将夜空照射的亮如白昼,无穷的火浪烧穿了云彩,直直的冲向了天空。
此时此刻,他们都明白了一点:
“莫家完了,肖铭大开杀戒了!”
……
莫正川的寿宴是戊时开始入场,其他的大修也都是在戊时之前到达,但作为莫家的后台,魔罗宗麾下的大魔教之一,魇魔宗宗主曲显龙自然不必担心自己会不会迟到。
就算他迟到了,莫正川能拿他如何?莫家能拿他如何?
一个化神大能愿意屈尊给元婴小修祝寿就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元婴大圆满只要还没踏入化神,那在化神眼里就仍然是小修。
若是亲自去他的家族里参加寿宴,这基本上就宣告了自己与其的关系,公开站台莫正川。
他什么时候到是次要的,到不到才是主要的。
当曲显龙的法驾移至安泽城之时,已然是亥时,晚到了整整一个时辰,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身边的随从都没有觉得半分的不妥。
到达莫家祖地的百里开外,在前面引路的童子和随侍童子一同跪进曲宗主的寝殿中,轻声向曲显龙言道:
“主人,此处距离莫正川的祖地已然不足百里。”
“停下吧。”
“是。”
夜空之上,悬浮着独属于曲显龙的天上宫殿,毕竟到了这个地位,与普通修士一样飞行总是有些失了身份。
而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以及他和莫正川之间的附庸关系,莫正川就算不亲自来迎接,也应当是他弟弟莫正言带人摆开真正答谢曲显龙愿意来。
但一行人等了半刻钟,却不见莫家的修士来迎接,曲宗主的面色开始有些不喜,冷声道:“看来有些人一朝得势便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忘了。”
“过个寿宴,排场摆的那么大,结果连礼数都不懂。”
随着曲显龙的这一句话,宫殿内的气息仿佛都下降了许多,在他身边伺候他的仆从奴婢此刻也已然是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半晌后,曲显龙才压抑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平淡道:
“算了,接着走吧。”
魇魔宗毕竟随着魔罗宗隐入暗中,脱离中南的事务太久了,让他短时间内掌控阆州的事情实在太过困难,因此魔罗宗不得不扶持阆州本地的世家,最听话也是和魇魔宗关系最好的莫家位居首位。
自己搞的事,捏着鼻子也得认下来,到时候再让莫家摆正自己的位置。
但当曲显龙的队伍到达莫家祖地时,所看到的不是规模宏大的寿宴,而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废墟。
而那处废墟的正中间蜷缩着一具已经被完全烧焦,辨认不出面貌的男修尸体,要多骇人有多骇人,死前仿佛承受了无尽的痛苦。
“这……是莫正川?!”
曲显龙一时间也懵了——在阆州地界,在魔罗宗击败凌云宗分门的时日,谁有如此大的胆子和如此大的本事躲过了魔道大能的神识,孤身杀入莫家祖地。
不仅宰了莫正川,而且还几乎把整个莫家夷为了平地
正当他尚且疑惑之际,废墟之后猛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旗子,这旗子竟然躲过了曲显龙的追踪,一时间曲宗主都没反应过来。
随后,里面的人将一张符箓燃尽,无边的火光顿时射出,直奔曲显龙。
轰!!!!!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曲显龙一时间躲闪不及,遭了一击后连退数步,功体已经受了伤。
“肖万山怎么会在此处?不对,这丝气息是肖铭!”
当他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再看那张旗子,此刻已然是远遁而去,想追就只能追去云州了——云州,可是云婉青镇压的地界。
曲宗主看着远去的肖铭神情复杂,良久后才叹了一句:
“这小辈是在……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