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谨记?蒙我吧。”杜师姐看着傅言;
“自然是假的,若将来再有这种情况,无论在我身边的是叶师兄、杜师姐还是小师弟,若要我傅言的性命便能救你们,那便拿去。”
这话放在其他地方太过虚伪,可偏偏从傅言的嘴里说出来,叫叶杜罗三人完全相信——因为傅言这么干过,而如果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五次,他也会这么干。
叶擎天对此话题并不回避,而是笑了笑,拍着傅言的肩膀叹了一句:“师弟,真到那个时候,你争不过我的。”
罗溢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闭眼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傅言说的话甩出自己的脑海中,拼尽全力不愿意去想这种情况。
杜静秋则轻声道:“无论怎么说,我也不会让你再去送死。”
“这不是送死,再说了,又不是没死过……”
“死什么死过!”杜静秋皱起了眉头:“哪有人天天不想活光想死的,你别逞能,一次能够逃脱不代表此次都如此幸运,真要死了……”
“手足相见,久别重逢,这么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丧气话。”
远处,身着红底金色云纹的肖大少显露了身形,打断了几个人的讨论,只见肖铭阔步走来,笑道:“不会死,都不会死,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四位气运之子见到来人,同时言道:“大师兄!”*4
“人齐了,听着就是舒坦。”
肖大少面对着众人,从腰间拿起了一个储物袋,随后晃了晃,里面传出了一些瓷瓶碰撞的声音。
“师兄,这是?”罗溢疑惑道;
“今天是团聚的大喜日子,刚刚好又是晚上的饭点,我准备在瑶林峰喝两杯,结果发现我这些日子瘾有些大,神仙醉青州酿和老家的火烧云都喝没了。”
说到此处,肖大少挠了挠头,象征性的自我谴责了一下,随后又拿起了储物袋:
“但是!”
“正当我准备去膳房拿些普通的酒之时,我却在途径鹰嘴峰之时看到了几个散落的酒瓶,你们猜怎么着?”
哐当。
肖大少干脆的储物袋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酒瓶,闻味道全都是有些年份的陈酿,五百年起步的那一种。
“果不其然,我一挖就挖到了这老些酒。鹰嘴峰已经许久以来没有住人了,看那些旧的酒瓶子也过了不少年,估摸着是以前住在这里的老弟子留下的。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既然此酒与我肖某人有缘,我自然是尽数收下了。”
肖大少说的头头是道处处有理,而四位气运之子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现在,所有人都去瑶林峰,我亲自下厨。”
“好!”*4
与此同时,鹰嘴峰,一个看不清人影的修士到了此处,似乎是在刻意遮掩着什么,步履和行迹都有些鬼鬼祟祟。
如果不了解的话,弟子们大概率会把他当做混入宗门内的细作或是可疑人员,但若是对他熟悉的人,便可以从他的气息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凌云宗四大长老之一,凌绝真君齐仕方的小徒弟,中南知名酒蒙子,气运之子杜静秋的授业恩师——紫玉真人方连城。
作为凌云宗毫无疑问的高层,方长老在自家宗门里按理说不应该如此鬼鬼祟祟,搞得比魔罗宗的间谍都小心。
他到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取酒。
方连城爱喝酒这种事情整个中南的修士都知道,毕竟金丹期喝醉酒之后敢上宗主寝殿大喊大叫就他一个,整个济国的醉鬼都没他一个人胆子大。
当初如此的嚣张,成了长老之后却只能偷偷的喝酒,原因自然不是因为方连城有了羞耻心,更不是因为喝酒伤身,喝酒喝多那点毒性在化神修为面前近乎于无。
真正的原因,来自弘法堂传法那一天,肖铭带着除罗溢外所有人逃课之后,方连城和云婉青在云端之上打的赌。
如果杜静秋跑了而叶擎天没跑,方连城禁酒一年;如果叶擎天跑了而杜静秋没跑,则云大长老要把自己的宝剑慈恩押在方连城那一年。
结果是双输,方连城表示自己可以不要慈恩,但是云婉青表示不依不饶。
大长老不是肖铭的好四叔肖万山,她是个没有幽默感的大修,做事向来一板一眼,打赌自然也不例外,说是禁酒一年就禁酒一年。
当日,云大长老就攻破了方连城寝殿的护殿大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掳走了方连城房间内的所有酒,掘地三尺搜罗了整个山头,同时不允许膳房将包括料酒在内的一切酒水提供给他。
可他是什么人?
早在许久以前,他便料到了此劫,精似鬼的方长老就提前把自己最好的那一批就藏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也就是因为灵气稀薄没有太多人愿意去的鹰嘴峰。
大战之前,他便瞒着云婉青偷偷来这边喝过,中南之争期间他则是因为太忙了没那个时间小酌半杯。
现如今,战事终于过去了,而大师姐此刻也外出不在宗内,他便有了到此的最佳机会。
到达了鹰嘴峰,方长老露出了无比嚣张的笑容,仿佛乾坤尽在他的掌中,大笑道:
“嚯哈哈哈哈哈!
算计去吧,算计去吧,哪怕你们算破天去,哪怕你们把整个神州都夺走了,也无法夺走我方连城的酒……我方某人,才是这天底下最聪明之人!
我!天!下!无!敌!”
从这一点我们便能看得出来,中二病哪怕是在修为极高的修士当中也会出现,这实属正常。
一只洞穿虚空的大手探出,方长老朝着自己埋藏好酒的那个地方便是一探!
空间顿时扭曲,法力在鹰嘴峰震荡,属于紫云真人的掌力从那厚厚的土层当中探出了什么东西。,方连城则歪嘴一笑。
“出来。”
瞬间,一块巨石被他摄拿了出来,方连城用贪婪的眼光看着这块巨石,喃喃道:
“终于能再见到你了,我的五百年份石头……石头?
石头?!!!!!!
怎么会是石头?我的酒呢?!我的陈酿呢?!”
不是他傻,是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脑子没能反应过来这一点,随后才发现了情况的不对。
方连城不信邪的用自己的灵力在鹰嘴峰搜索,但饶是他把整个峰峦都搬空了都没搜罗到一瓶酒。
痛失爱酒的方长老缓缓跪倒,双眼无神空洞无比,喉咙中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
“我——的——酒——诶————”
常有长老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
中南之争结束,整个凌云宗内的气氛有悲有喜,但总体上是轻松的,虽然有些弟子在怀念牺牲的同门或者是道侣,但他们也明白,这场大战迟早要打。
魔罗宗主动掀起战火,一时间难以应对是实打实的。
大师兄一手托五家,费劲心血谋划布局,宗内的大能底牌尽出,弟子们死战不退无一投降,执事们在最危急的时候也没忘记保护年轻的弟子。
这么多人的心血,这么多人的拼命就是为了把伤亡降到最低,但只要是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凌云宗的弟子们都明白这一点。
凌云宗的后山墓园,埋葬着历代弟子的尸身,这一次增添了上百座墓碑,都是各地分门以及主山牺牲的弟子。
傅言带回来的那些金丹都是正道修士所炼,都是被魔罗宗残害的人,但因为无法辨别身份只是将每个金丹都按弟子的礼数下葬,上书“义士之墓”。
魔罗宗全军覆没,此前用家属逼弟子自杀的魔修也尽数被一一诛灭,秦威这个大魔头也死在了齐宗主和窦真君的围杀之下,执事们自然称得上是大仇得报,因此畅快不已。
他们在墓园哭,但哭的痛快,哭的解恨,哭的惊天动地。
大仇得报便是这种感觉,情绪压抑到极点爆发就是这种感觉。
但此刻,凌云宗大长老云婉青却没有待在宗门内,而是一个人,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的功体到达了衮州,似乎在与人追逐。
只有她明白,秦威虽然是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但只是残暴而不是阴险。
用毒计逼死那些优秀弟子的罪魁祸首,整个魔罗宗最歹毒的修士,同时也是她数百年如一日憎恶的切齿仇人——魔罗宗圣女,秦芝语。
清气与魔气角逐,在前方的那团魔气越飞越快,后面的清气也越赶越快,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还是后面那团清气要快一些。
“云婉青!”那团魔气当中出现了一道嘈杂无比的女声,那声音咆哮道:“你到底和我有多大的仇?!为什么要死揪着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