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纳森卫,之所以没有化为圣林,而是变成了半人半怪物,应该是他们那部分打磨过的主观,和身为客观的树,是对等的存在,所以它们没被吸收,而是留存了下来,与树同在。
但他们也无法摆脱树的控制,只能被囚禁在根中,永生永世的囚禁,不得解脱。
就好像……死后的十八层地狱一样。
王也是一样,甚至因为纳森神树是随机选婴儿当王的缘故,这些王更不堪。
它们甚至不像卫一样,有个半人半树的形体,只能像一坨坨被揉搓在一堆的狗屎一样的苟延残喘着。
被打磨的主观越大,摆脱的客观越多,死后留存的主观意识也就越多。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主观打磨的再厉害,意识越清晰,若无法完全与客观对等,那还不是摆脱不了还不是得永生永世的被根植在树那暗无天日的根部!
而若与神树对等,甚至超过神树,千年来又有几人能做到
这也是张之维不喜欢神树的理由,向它皈依,将会是一场永生永世的折磨。
如果用神树对比天师府呢……
授箓的道士回归法脉,化为类似圣林的养分,符箓所敕令的力量,或许有他们一份。
可能也正因为这力量来源的特殊。
所以画符箓的仪轨很繁复,摆法坛,供猪头,上香,烧黄纸,一个步骤都不能少。
一套下来,得几个时辰。
其实,这些步骤,与其说是行法,不如说是在祭奠先人,祷告上天。
张之维以前,很喜欢跳过这些步骤,以最简单的方式画符。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不是这些步骤必须,而是为了给予这份力量应有的尊重。
这就是普通道士的结局,人死如灯灭,和普通人大差不差。
而道门高功,会成为类似树人的……护法神。
主观打磨的程度越高,这些护法神的灵性也会越高。
而历代的天师,会成为类似树的核心。
但天师们大多修为高深,他们应该不会像纳森王一样,变成一坨坨不可名状的东西。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要比纳森神树好很多,但本质其实是一样的。
而且,这只是他的设想,具体会如何,要取决于祖天师的主观意识。
不过,相比较纳森岛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天师府严格来说是一个家族企业,祖天师或许不会那么残酷。
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猜想,具体如何,暂且不知。
那么我现在是属于……张之维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被赐姓和授予雷法的仪式。
和一般人不一样,他被赐予了雷法和赐予姓氏是同时进行的。
他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两种含义。
被天师赐予雷法,应该就相当于纳森岛的神卫。
被天师赐予冒姓,应该就相当于纳森岛上折断金枝。
代表了参与了成王挑战,拥有了成王的资格。
不同的是,纳森岛成王,需要折枝者大战,并且杀死旧王,完成更替。
而天师府不用这样,新的天师,是旧的天师直接任命的。
这么看来,天师的权限,要比纳森王高很多。
而这一切,普通道士是不知道的,即便是高功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人,只有天师,这或许就是天师度的意义。
当然,除了这些权限外,天师度肯定和祖天师的主观有关,甚至能和祖天师直接对话也说不一定。
祖天师是圣人,理论上,他的主观意识应该是和客观世界对等的存在。
那这世界上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即便甲申之乱和天师度好像没啥关系,但剧情里,老天师依然和张楚岚说,接受了它,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无论是完整雷法,还是是各种秘密,亦或者是八奇技还是其他什么奇技,祖天师都可以给你,他也有这个能力,但前提是,得他愿意。
而一旦接受了天师度,就代表背上了祖天师的主观,背上了祖天师的意志。
这个意志的强大,超过客观世界施加在你身上的所有。
张楚岚隐约察觉到了,所以称它是一个比守宫砂大了无数倍的禁制,一旦背上,就不再是自由的了。
或许张楚岚身上是有些东西,有些秘密。
但这些东西,在祖天师的主观意识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之前,虽然张之维在心里对这一切都有些计较,但从未像现在这样仔细的剖析过。
当然,这都是他所猜想,不一定对,真要有个确切答案,或许……
他脑中闪过二十四节通天谷,旋即摇了摇头,那里还不明朗,真要如此,还不如抽个空,去一趟纳森岛,把神树拔了研究一下。
当然,现在说这些尚早……张之维压下心思,看向师父。
他心里不禁在想,当自己看师父时,师父体内的祖天师是否又在看自己
他不知道,他觉得如果祖天师不是一个喜欢到处打望的人的话,他正眼瞧自己的次数,应该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在龙脉之地,祖天师法相降临,看了自己一眼。
第二次是给师父讲金光咒的时候,自己起了探究之心,想挖一挖师父的秘密,结果挖出了一个眼球状的大火球,瞪了自己一眼,然后,自己便被师父拉出去了。
不管怎么说,这天师度还是留在师父身上为好。
张之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酒碗。
自打师父说吴曼圆寂,去了西天极乐世界后,酒桌上就一直无言,所有人都在各自想事,现在张之维突然喝酒,其他几人都诧异的看过来,这小子搞什么幺蛾子
就见张之维拍了拍张静清的肩膀,沉声说道:
“师父,你以前对我们说过,我们不是一般人,我们是个求道之人,求道之人最是贵生。”
“你见过哪个求道之人,道没求完,就觉得死是一种自在”
“道没求完,不管多痛多苦,也给我活下去,青玄的圣人盗我传给您了,您好好修行,好好打磨自己的主观。”
“就算有一天,您因为这圣人盗的弊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熬不住,想要传度,想要自在的时候。”
“静清!您给徒弟记住,那正是修行时……”
说罢,张之维一指点在张静清的眉心,把用蓝手打包过的法门,直接灌输到师父的脑子里。
趁着师父愣神的功夫,不等回应,他便径自走了,三两步跑出酒肆,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桌上的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
“砰!”
张静清一锤桌子:“这孽畜叫我什么”
他一副须发皆张,怒不可遏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没什么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