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随着那名司礼小太监进去回禀的身影没入殿门后,同时,当女帝齐天心那威严的宣召声隔着重重明黄色的帘幔郑重地响起时,与之,薛寒衣也在不动声色间悉数将自己刚才心底萌生的那些微妙而又跌宕起伏的心思给强行按捺了下去,但见她先是素手轻抬,明礼知义地略略整了整一侧的衣衫,而后,顺手将右手中的素伞递给了一旁的宫娥后,方才又像来时那般不疾不徐地轻抬脚,纵身迈步,一脚跨入了殿门。
一入殿门后,她便立即伏身跪地,朝着上方齐天心所在的位置,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叩了三个响头。
“平身罢!”
“谢陛下!”
“尔等且先下去,非朕传谕不得入内,留朕与薛爱卿话话家常!”
“是!陛下!”
“寒衣,快,快过来,到这来坐!”
此时,就在薛寒衣按照常例以臣子身份面向齐天心行完三拜九叩之礼后,不曾想,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齐天心竟出人意料地挥了挥手,将一应侍候在侧的宫娥、太监全都大发了出去,只留下了她与自己君臣二人。
看着那一排排鱼贯而出的宫娥与太监,薛寒衣面上不禁有些恍惚:看这架势,似乎今日陛下召见自己的目的不简单哪!
虽是如是这般想着,但她心底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依旧谨言慎行、不卑不亢地站立于一边,静候着齐天心接下来的下文。
果然,没过多时,待走在最后的那名司礼小太监将殿门重重合上的那一瞬间,就见齐天心已迫不及待地朝自己招了招手,开口示意自己过去。
对于齐天心这特意示好的亲昵举动,薛寒衣倒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的自持,没有忘记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但见她又急忙躬身,作势弯了弯腰,低头恭谨地回应道:“谢陛下对臣如此厚爱!”
“不过,恕臣无礼,自古君臣有别,臣万不敢仗着陛下抬爱,太过逾矩,失了分寸!”
“唉,你呀,就是太谨慎守礼了!你的为人,朕还不了解嘛,如若连你们都信不过,朕身边还有何人可信?”
“寒衣,你,你是不是觉得朕变了许多?”
“臣……臣……臣绝不敢对陛下不敬,妄加评论!”
“唉!”
“寒衣,其实,不止你一人觉得朕变了,就连朕自己,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也会扪心问自己,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喜好周游天下,自在随心、潇洒无拘的天心公主吗?”
“唉!”
“世事无常,天不遂人意,也许,从父皇将这南齐的江山交给朕的那一刻起,从朕在父皇与皇兄的灵前起誓要以毕生之力,尽己所能地扛起这天大的责任起,朕就已经不是原来的天心公主了,而是叱咤风云的一代铁血女帝了!”
“寒衣,朕身上肩负的担子实在是太重,太重了!你能理解朕吗?”
“陛下……”
“臣……臣惶恐,对于陛下的无奈和辛酸,臣理解!”
“臣一定尽心尽力、矢志不移地追随于陛下,忠诚于陛下,万死不辞!”
“好!寒衣,要的就是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