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皓月当空,此处依然是那片清幽静谧的密林,自那伙神秘而狠辣的杀手离去之后,薛寒衣在再三思量评估了下眼下的局势后,果断决定今晚在此就地扎营留宿。
为了保险起见,她在细心地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后,便运用欧阳旭传授给她的奇门布阵之法,亲自布下了'六合迷阵'。
那边,梅洛雪正携同冷月在精心地救治着一些受伤的卫士。
地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尸体也已得到了及时的处理,在薛寒衣一声严令之下,不管是己方的还是对方的,都已被就地妥善地掩埋了。
先前那股子充斥在空气中的阴寒的噬杀之气和刺鼻的血腥味也已渐渐淡了不少……
而这厢,此刻,薛寒衣正一人独自立于一棵古柏前,抿唇沉思不语。
夜色中,寒风不经意地掀起了她衣襟的一角,使她整个人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仿若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感,显得有点迷离而极不真实。
不远处,暗影下,剑一依旧像一道如影随形、不离不弃的影子一般,默默地隐于了夜色中,静静地守护着她……
他的身影几欲与这深沉的夜色很好地融为了一体,如果不仔细去辨别,很难发现,那儿竟站着一个人……
就这样,夜色沁凉如水,耳旁山风猎猎,不知不觉间,薛寒衣已在这棵古柏前静默无言地驻立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直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这才让她有所反应,一下子回转了身形。
“启禀大人,一切皆已安顿妥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辛苦了,徐统领!传令下去,今晚无虞,让大家各自好生休息!待明日辰时,我们再上路!”
“另外,还得劳烦你清点下今日的伤亡人数,好上奏天听,以候陛下决断!”
“是!谨遵大人谕令!”
“时辰不早,也请大人早点安息!”
“好!多谢徐统领!”
原来,此时,这名前来请令,看上去约有二十七、八岁左右,浓眉大眼,长着一张国子脸的青年男子,正是时任此次钦差卫队的统领徐骁。
时下,仅寥寥两三言,薛寒衣就已言简言赅地将后续之事给稳妥地安排好了。
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女钦差,徐骁在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她的厉害之处,果然如坊间传闻所说的那般,不仅文武双全,而且心思缜密、能力超群,外加坚毅果敢,沉着从容。果真担得起'人杰'之名。
是以,他对薛寒衣从心底产生了一种由衷的信服和深深的敬意……
待徐骁领命而去,刚走一会儿,这时,正好梅洛雪和冷月过来寻薛寒衣了。
“姑娘,夜已深了,外面凉,还是回马车吧!”
“好!”
于是,三人一道相携回到了马车上。
“姑娘,今日刺杀来得十分蹊跷,定是有人指使而为,接下来的行程一定会万分凶险,路上肯定不太平,我们得早做打算才是!”
“不然,还未等我们到达江南,我们就会腹背受敌,不明不白地全都折损在路上!”
马车内,梅洛雪首先斟酌着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呀,姑娘,洛雪姐姐说的是,我也这样认为!”
“从今日那伙人的身手来看,他们之中竟有邪派的高手潜伏在内,那么其背后操纵他们的势力定是大有来头!”
“而且,我还侥幸发现了这个,我怀疑当年义父的死,与这伙人背后的势力也大有关系!”
而一旁的冷月在听完梅洛雪说完之后,也紧跟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且说话间,她还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巧的物什,一见那样东西,薛寒衣的眼中立时透出了一股冷意。
“流星蝴蝶梭子镖!”
“阿月,哪来的?”
“这是从一名被我一剑封喉的杀手身上偶然间掉落,被我捡到的。应是他还来不及掷出的那枚!”
“当年义父右侧胸前中的正是涂满了巨毒'七星海棠'的流星蝴蝶梭子镖,我当时曾亲眼目睹义父的尸骸,记得很清楚,错不了!”
说着,冷月的眼中已迸出了浓浓的仇恨之光。
“我知道,阿月,六年前,父亲的死,本身就疑点重重,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地找凶手,可奈何没有明确的线索,终是徒劳无功,一事无成!”
“今幸上天垂怜,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倒使我眼前豁然开朗,既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么,国恨家仇,为公为私,我薛寒衣在此起誓,誓必会倾其全力揪出那幕后真凶不可,以慰父亲在天之灵,以证国之正气浩然!”
“如今,千头万绪之中,此次刺杀于我们而言,反倒不失为一条线索,顺着这条线索,正好,我们可以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地查下去,或许,不出所料,所有的一切真相都会随之浮出水面的!”
“明日,我欲打算兵分两路分头行事,一路由徐骁率领继续走官道,而另一路则由我们乔装改扮,于民间悄悄明察暗访!同时,将我微服巡访的消息大肆传播出去,我相信那些别有用心的宵小之徒定会再次兴风作浪前来滋事的!”
“只要他们敢再冒头,那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契机也来到了!届时,随机应变,化被动为主动,我就不信抓不住那幕后之人的狐狸尾巴!”
“九曲连环,一环扣,环环扣,一环解,环环解,唯有如此,包括江南盐税贪腐案及圣贤太子遇害的惊天内幕,才会有希望彻底弄清楚,大白于天下!”
当下,看着那枚与自己父亲遇害之时插在胸口之处一模一样的'流星蝴蝶梭子镖',薛寒衣在同样双目泛着仇恨之光的沉重心情驱使下,倒没有失去理智,一时间,她好像犹如在黑暗的深渊中看到了一隙希望之光似的,闻听她客观而冷静地当着二人的面,毫不避讳地一一分析利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