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过来坐!”
彼时,待那些虚虚实实,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景象如烟波浩渺,逐一散去之后,当眼前豁然开朗,就见四面绿树环绕,在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苍翠之中,几株散落的桃花正灼灼其华地开得正艳,开得正旺,繁花满枝桠,如朝霞一般艳丽夺目……
树下一弯浅浅的小溪正穿园而过,溪水潺潺,在那静静地流淌着……
此景此情,一动一静,浑然天成,一切似乎显得是那么得怡然自得,宁静致远,仿如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而就在这一方看似岁月静好的如斯美景中,桃花树下,溪水旁,只见一身寻常布衣打扮的萧怀谨正貌似一垂钓的渔翁一般,正手持渔钩,气定神闲悠哉悠哉地在那垂钓着……
而在他身侧,一张青石桌上,正赫然有序地摆放着一壶清茶,四小碟精致的糕点和两盘应季的时令干果,显然,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茶气氤氲中,但见他的侧颜隐于那半明半暗之中,让人在为之惊艳的同时亦平添了几分神秘……
虽说今日的他身着的乃是一市井小民所穿的粗衣糙服,可即便如此,这一身寒酸的行头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折损他那倾世的风华,还让他莫名地多
了几许悠然世外的淡泊与闲适来……
好像此时此刻,他就如那真正纵情山水,寄山水于高远的隐者一般……
“还得多谢萧世子手下留情,不然在下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这么快破阵!”
当下,两人两相遥望,四目相对,就听萧怀谨用一种假意打趣的方式,含笑招呼薛寒衣道。
而听他所言后,薛寒衣亦没有多作推辞,便一脸从容地纵身一个跃起,以凌空虚渡的轻功身法,从这边一下子跃到了萧怀谨那边……
见她身法如此轻盈,萧怀谨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眼中几不可见地划过了一许喝彩之意……
待她落座后,闻听他复又不紧不慢地,貌似不经意地开口寒喧道:“呵呵呵,好说,好说!”
“听说这些天,薛大人很忙呀,怎么样,在这扬州可还习惯,诸事可还顺遂?”
“如果有需要我为薛大人指点迷津之处,不妨尽管开口,我都乐意之至!”
“毕竟薛大人乃远来之士,不了解这扬州的风土人情,亦在情理之中!正所谓有句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江南一带的水更是浑浊不堪,深得很!有些事还是要借助一下当地有实力的人才能行得通,否则,稍有不慎,急风骤雨之下,一个巨浪掀起,指不定就会有船毁人亡的危险!”
“你觉得呢,薛大人?”
呃,瞧这话说的,这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分明就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对于他话中的弦外之意,聪明如薛寒衣,又何尝听不出来呢……
这个人当真是手眼通天,可怕得很,看似足不出户,却能通晓一切,遍察一切……
看来,这些天,自己在扬州暗地里的动向,他都掌握得是一清二楚,了如指掌了……
不得不承认,萧怀谨话中所暗示的那些都是实情,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明里暗里所做的都是为了能早点揭去这笼罩在江南官场上的层层愁云惨雾,找出源头,查明真相……
可随着自己一步步地抽丝剥茧,刚刚有些眉目的时候,就总感觉到无形中似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在左右着事态的进行……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在扬州的一言一行都要受其掣肘,立足尚难,更何谈有能力能拨云见日,早日查清一切呢?
“多谢萧世子好意!”
“恕在下愚钝,不知萧世子这话何意?”
“对了,在下差点忘了,还未恭贺萧世子荣膺之喜,实是有些失礼了!”
尽管明知这是萧怀谨在拿话试探和提点自己,可在未完全确定他对目前局势所秉持的立场之前,薛寒衣还是谨慎地选择持保留态度,并未尽信他之言,只听她避重就轻,闲花淡雅地淡淡回应道,且说到后面又巧妙地将话题给拐了下。
“噢?不明我之何意?”
“这说来说去,恐怕还是薛大人信不过我吧!”
“也罢,凡事顺其自然,或许将来有那么一日,薛大人会心甘情愿地求我为你指点迷津也说不定哪!”
“那我眼下就先不强求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知我那份协议附本,薛大人看得如何了,可有什么异议?”
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语含禅机地说了一会后,萧怀谨眼见薛寒衣神色淡漠,对自己有意抛出的'橄榄枝'并未接下,情知她对自己还是忌惮颇多,不愿因此呈自己的情,没来由地,他心中不由又泛过了几味五味杂陈的酸涩之感……
虽然心中莫名不快,可今日的他,却并没有由着自己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就此发作,而是在沉吟着隐忍和收敛了良许之后,又听他忽又话锋一转,沉声说起了那份契约文书的事来……
一提起了这茬,薛寒衣倒也没有回避,直言不卑不亢地说道:“嗯!”
“实不相瞒,在下已完全拜读过了,并且已写了折子,命人八百里加急,呈交给陛下了!”
“至于内中萧世子提出的那三个条件,就要端看陛下最后如何圣裁了,在下在这亦无权置喙!”
“只是……”
“只是什么?”
“莫非薛大人以为我提的第三个条件有些莫名其妙,是吗?”
时下,不知怎地,薛寒衣说着说着竟突然有些语顿了……
而萧怀谨则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原来,让薛寒衣感到极为困惑和不解的当然属第三个他所提出的条件,那就是与寒门联姻之事……
此事让薛寒衣从心底里深感不可思议,越发猜不透萧怀谨到底想要干什么,吃不准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