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雪和醒叶跟随两侧,时不时回头看看跟在队伍里的裴子深。
郡主才有一顶软轿坐,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就更不用说了,能活着就算郡主开恩,只不过……他惨白着脸包着伤口亦步亦趋跟着轿子的样,看着确实挺凄惨。
然后,眠雪就发现,这个裴子深居然一直盯着她家郡主看!
裴子深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温南枝后面,眼神深邃,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软轿上玩九连环的温南枝,不夸张的说,那眼神缱绻得不像话!
眠雪眉头紧皱,给醒叶递了个眼色。
醒叶这才反应过来,别是郡主留这少年郎一命,让他心有所属了吧?
可郡主她……不像是有想法的样子。
温南枝正在摆弄九连环,玉的解不开,金的也解不开,摔又摔不碎,烦躁之下她竟然直接扔进了路边草丛里!
眠雪和醒叶不敢说话也不敢去捡,连忙去后面马车取来珍宝匣子打开,好给温南枝换个玩具解闷:“郡主,您再挑一个。”
温南枝嗯了一声,随手拣了一根用金丝线混蚕丝编的花绳,靠在软轿扶手上自己玩了起来。
才翻了两下,就看见软轿旁边就多了一只带着灰的手,手里就拿着她刚刚任性丢掉的九连环。
温南枝慵慵懒懒的抬眼瞥过去,发现裴子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软轿旁边。
大约是因为马上要过一条山中河,队伍拉得长了一些,所以没什么人管他走快还是走慢。
她看见裴子深献宝一样举起手:“郡主的九连环,扔了可惜。”
裴子深说完,眠雪就第一时间看了一眼九连环,都惊了,居然全部解开了?
这才多大功夫?他竟然能全部解开?!
温南枝看着裴子深手里那个已经全部解开的九连环,懒洋洋的翻着手里的花绳,就当没看见似的:“东西脏了,本郡主就不稀罕了,该扔就扔。”
一句话,裴子深的脸色看起来更白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布满黑灰脏污的双手,嘴唇微微颤抖,本该风光霁月的脸上居然带着几分无措。
裴子深扯起衣袖把温南枝的九连环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不敢给温南枝,只敢递给眠雪,他嗓音沙哑:“眠雪姑娘……”
眠雪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叫眠雪?郡主好像从未在他面前唤过自己呢。
但仔细一想,这人早知道郡主车队要从大帽山过,恐怕是早就打探清楚了,知道郡主侍女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裴子深虽然是把九连环递给眠雪的,可眼神一直落在温南枝的脸上,像观察,又更像讨好。
温南枝看了裴子深手里的九连环一眼,然后从软轿上伸出了一只雪白软嫩的手。
裴子深那一瞬间眼睛都仿佛多了几分光彩,嘴角都扬了起来,把九连环直往温南枝手里递。
可是……
就在温南枝的手即将碰到那九连环的时候,她直接一掌打掉了裴子深手里的九连环。
啪嗒一声。
纯金镶玉的九连环,一下就坠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裴子深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像是被腊月的风冻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