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树,隐掉了招摇与浮华,呈现出最简单最磊落的本相,在枯中,继续一种新生。
生命的最高境界就是远离喧嚣,返璞归真,那是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是生命的沉淀和延续。
街檐一色黛墨,似老街弯弯的蛾眉,蜿蜒着伸向远方。
檐角高高勾起,如同绅士邀请女孩跳舞时弯曲的手肘,邀一缕清风客抚琴,挽一抹淡云影共舞。
双脚踩在青石板上,有一种妥帖的踏实,好似脚下积淀着久远的岁月,如归乡的舟楫般,稳稳地托起漂泊的思绪,灵魂逐渐褪去奔波的尘埃。
走遍了小河,又跨过了山巅。窥探些城市角落,也淡泊了名利。
相逢知几时,说儿时的老友,为何总分隔在两地?
没有你,茶盐全变了样,鸟语不动,听花不再香。
虫鸣闻烛火,在寒冷的风中,都随我的醉意在摇摇晃晃。
旧城中琵琶又一遍遍唱,渡不过石路。
我笃定追逐,记录关于你的每个感触。若想念飞行,它会踏上心的地图,朝向你奔赴。
许是只有身处异地才总会续着他乡的残梦。
上海的冬天,是极少下雪的。就算下了雪,也不成气候。
腊月二十四的清晨,皑雪不期而至。
琼屑盖在窗外的红梅上,落在各家屋顶上,煎盐叠雪的粉妆一片,叫人想去马路上消磨时光,感受上海初雪的魅力。
街角,一个披肩大衣束腰长裙的气质女人悠闲地停下来,绪风轻抚她酒红色贝雷帽沿下棕黄的卷发,应是等着手里牵着的那只柯基在树下做好回家的标记吧。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收废品垃圾分类,瘦高优雅的法国老人提着菜篮,上海男人走后浓郁的大吉岭香水味;
风一般骑单车的老婆婆赶着趟去打麻将,幼儿园门前送孩子上学的家长说着欢快的外语打招呼……
上海的菜店似乎跟家乡的氛围也不太一样,这里的店家不会吆喝招客;人们大多自己算好钱了扫码支付,走时会礼貌地说谢谢。
上帝不响,一切全由我们定……
有人想有稳定的收入过上安定的生活,也有人追求无拘的自由只想肆意当下。
不管什么身份大家都在努力奋斗,享受生活的小资与美好。
生旦净丑,这里没有谁是天生的配角,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活法。
梧桐婆娑的武康路上,有分量的名人故居“密度”较高,约有三十多处的名人旧居。
沿线是西班牙式、法国文艺复兴式等风格的建筑极富特色。
武康路逛了两遍,我和姐姐找到太多家咖啡店。我大抵是品不来这苦了,爬上屋顶举杯,如果咖啡是云朵味的就好了。
地道的手冲,复古的红楼,夕阳中的梧桐,那是这个城市的审美灵动。
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粉橘相间,云朵半遮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街上的路灯晕出一片微黄的灯光。
这些光落在快要消散的雪上,朦朦胧胧的却又静谧而美好。
我坐在琥珀色的月牙下面,回忆着楼阁中的美丽侧脸,胭脂粉炊烟融进了暮色。
不同品牌的服装店、首饰店紧紧挨在一起,灯光亮得刺眼,试图带来些烟火。
夜好深了,几家烧烤店、零食店都闭了门。纸窗里却亮着彻夜等候你我点的烛火。
宽广的马路上,一辆辆车毫不留情地来了又走,车轮碾过夜的寂静。
又走过那条没有灯的路,宽得可以行车,左侧三个火红电话亭在黑夜的笼罩中没了声息,只留几点枯白闪烁……
微光中,袭来麦芽的糖香。
原是一穿着褪色蓝夹克的老爷爷在街边捏糖人,他佝偻着身躯,神情安静又专注。
身侧是盖着暗黄苦布的担子,桌上插着棕黄色玉兔,还有骏马奔腾、肥猪拱门、顽猴吃桃……
老人把对生命的理解和祝福都揉进了蜜糖里,吹捏成活灵活现的动物百态,他用自己的作品和信仰坚守着古老的技艺。
我久久伫立在摊前,任由一阵阵惊叹和感动将我淹没。
坠兔收光,结了霜的泪簌簌落下屋檐。
信步投西,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
松软而空旷的雪野留下你我偕行的足印,仿佛一缕记忆,在某个错位的时空,你和我双双从这里经过。
冰花点缀,蔓延至天际,铺成我归家的路。
我嗅到了香,你那边是否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