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华山,弄云小筑。
“江先生,见字如面。
此番大战告捷,还得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与引荐相助。
一别多日,不知先生身体可好?眼看秋冬来临,山中多阴寒,城里有暖阁可御冬。
今日有幸重缮百里府,还望先生不嫌,赏光蔽府做客。
——轲”
江华正读完信笺,便看到青琐拎着大包小包匆匆赶来。
“先生,南纪门外有一自称百里府的车夫在那里候着,”青琐轻喘着气息说道,“那人也是呆愣,让他进来歇息也不来……”
“不是呆愣,应是在等待我拿主意吧。”江华轻轻收起信封。
看着青琐这要搬家的架势,江华惊讶地问道,“青锁,你这是?”
“是宗主命我随你一同前去,路上也好照应,”青琐又从腰间拿出一枚刻着“玖”字的古铜令牌递给江华,“这是宗主让我交与你的。”
江华接过令牌,“师父呢?”
“宗主已云游四海,交代不必寻他了。”
江华闻言,不由蹙眉。
约一刻钟后,江华与青琐收拾上了马车。
随着马夫熟练地一挥鞭,车轮滚滚向前。
西边落日浑圆,两行车辙碾轧着青泥绕着山峦盘旋而下。
……
放夜,却望前方街市千门如昼,流光溢彩。
“先生,我们终于到汴京城啰!”前室的车夫有些兴奋地对着车厢里的人欢呼道。
竹帘掀起,风消绛腊。
车厢内一月白衣衫的女子正襟危坐,仰头凝望,金顶石砌城门上方镶嵌的“汴京”二字赫然入目。
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透着一丝隐约而又深沉的沧桑与凄凉。
“嗯,多谢御者。”久久,江华才回过神来答应。
“先生,真的下定决心要去?”一旁的侍女有些担心,努力捂住江华冰冷的双手。
“青琐,不必为我担忧,我心里有数。”
江华轻轻抚了抚面前这双结着茧却又不断给自己输送温度的手。
“诺,青琐明白。”青琐欲言又止,转身默默将帷幔又放下,重新点燃了一支蜡烛。
辘辘的马蹄声渐渐没进御街“羊肉炕馍”“梅子姜”的叫卖声中。
十里长街,石砖筑道成之。车鞍似水,桂华流瓦,花市光相射。
人影参差,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老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
亦有锦衣罗帕的富家小姐,纤腰一把,满路飘香麝。
车轮依旧缓缓滚动,喧嚣尽失,幽静的深巷中,忽有秋蝉声从树梢传来。
“先生,百里府到了!”随着车夫“吁”的一声吆喝,车舆终得以停稳。
“曹副将军,你们可算是到了!”一位掌着灯的老仆带着两个年轻的壮丁匆匆赶来迎接。
“吕伯,怎么就你在这儿?将军呢?”曹丘放下马鞭,利落地跳下马车。
“诶,我还一直以为前面那就是个寻常马夫,没想到竟是龙武将军的股肱良佐……”
车厢内,青琐正诧异道,眼珠子瞪得溜圆。注意到江华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又当即钳口吞舌。
“曹副将军,先前礼数不周,还请见谅。”门帘卷起,江华在青琐的搀扶下了车,纷纷向曹副将作揖。
“先生客气了,”曹丘转过头来连忙回了揖,“两位勿怪哈。将军知晓先生性简,特意叮嘱我行事收敛。”
“还是将军心细,替我多谢你们将军,”江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不过你们将军呢?”
三人的目光这才一齐转向一旁的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