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烟头的指微微蜷松,姒笙垂手掐灭,掌心朝上五指轻收,方才还被握在手中的烟蒂就在明灭的灰白气流中化为虚无,消失殆尽。
她终于直起身,往房间里走,最终站到了少年的身前。
少年抬头,看见眉眼张扬的少女居高临下的睨着自己,那股充斥着危险气息的威压瞬间将他笼罩,带起脊背微寒。
“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
少年看着她:“什么?”
姒笙掀起眼皮,视线透过玻璃落到外面的天空上,唇瓣噏合:
“妮子。”
“在呢,什么事?”
因为刚才与少年算是有过浅浅的口角,褚妮懒散的抬了抬眼皮,神色恹恹,看上去没什么兴致。
忘恩负义的家伙,她当然没兴趣!
站在少年面前的少女又收眼低头,对上少年的眼深邃漆黑,一眼看不见底:
“她救了你,这个交易,得该由她来和你做。”
少年蹙眉:“你还没说是什么交易。”
想就这么牵着他的鼻子走?
微微掀唇,五官肆意扎眼的少女眼角勾着,似乎在笑,她转身拉了张椅子也坐下来,姿态慵漫:“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眼眸微动,少年眼底依旧溢着警意,并没有说话。
“我之前所说真假与否,你是知道的,既然从这里出去性命无法得到保障,如果我是你,会选择留下来。”她瞟了一眼已经擦拭得差不多的地板:“药我也会吃,毕竟上等的灵药气息不会骗人。”
灵药之所以被称为灵药,自然是因为它够灵,沾染其他药物气息尤其是毒物的灵药,药气会变,毒性越高,药气越是恶臭。
所以杨女士库里的灵药,都是重金保护的对象。
冷哼一声,少年轻笑:“所以呢?我留下来要付出的是什么?”
到这个时候,他在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就是真的蠢了。
闻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抬手轻挥,少年立刻就感觉到了之前一直囚禁着他的那道屏障气息消失了。
见状,坐在一旁的褚妮唇瓣碰着嗤了一声:
“到底是不识好歹,这玩意儿可是我们阿笙为了屏蔽你身上的鬼气特地设下的,现下撤了就你现在那三脚猫的样子迟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半真半假似的说着,褚妮眼底带着几分冷艳的傲:
“如若不然,你以为你在这里的几日同族迟迟没有追上来是因为什么?”
少年收回眼,眼皮盖着眼底的微闪。
原来是这样……
他转眸,看着这个叫做阿笙的人:“我还没同意是否交易,你就已经开始了是吗?”
轻笑着摇了摇头,姒笙手间内息涌动:“不,我只是做了发展必然趋势里的事情。”
说话间,她指尖在半空微点,便有内息化作一股冰凉的烟雾游离在少年面前。
“你既然不喜欢所谓的禁锢,我就帮你解掉,因为我也是一个不喜欢被禁锢的人。”
“不过你身上泄漏的鬼气到底是需要掩盖的。”眉眼精致的少女说话漫漫,语气很淡:“毕竟我们杨女士可不是个能容得下鬼族的人,而就你如今这残破的身躯,怕也只能够她老人家打个牙祭。”
知情人都知道,杨女士最是痛恨鬼族。
每次撞到杨女士的鬼族,下场都很惨,少不了一顿抽筋剥皮的问候。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知道褚妮救了个鬼族回来,她第一时间替这人掩去鬼气的原因。
虽说主要原因,还是怕褚妮子因为这一善举挨顿暴揍。
但归根究底,这个鬼族在这里,若不掩气息,还没等到同族追杀上来,就已经葬身在杨女士的手上。
“杨女士?”
这又是谁?在这里的几日,少年从来不知道住在这栋别墅里的,还有哪些人。
哦了一声,一旁的褚妮随意接道:“我们的母亲大人。”
瞧着萦绕在自己身前周围的陌生银白气息,少年抬眼看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与你交易?”
尽管与人谈判着,少女却依旧神情漠然,整个人透着一股置身事外的沉静。
“因为,你需要。”
她在少年诧异的眸里,眼帘垂得漫不经心:“因为你知道,从这里走出去,等待你的,是未知的死亡。”
什么是未知的死亡呢?
就是,死亡是归宿,但通往归宿的路,是未知。
在少年的沉默中,姒笙慵慵靠着椅背,神情漫不经心:“我放在你身前的这股内息,就是你的选择。”
“离开,就挥散它,如果你选择留下,就轻点它,这道息咒会为你掩盖身上的所有鬼气。”
瞧着涌动游离的气息,少年抿唇沉默片刻,神情不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排斥警惕,反而多了几分审时度势的理性。
他抬眸:“可你还没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
眼下看来,留在这里的确是他最好的选择。
鬼气流失太多,伤也还没好,加之身上鬼气被压制过,现在的他出去,无疑是找死。
烟消云散?那群家伙还没那能力敢擅自做他性命的主!
他忌惮的,是其他的东西。
顿了一下,姒笙打了个响指,勾唇:“不好意思,差点忘了。”
随后,她抬手遥遥指了指一旁瞧着二人你往我来的褚妮:“很简单,你该怎么做,决定权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