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管高兴难过,心脏都会疼的病。
两人的对话八竿子打不着,看似各自在各自的频道里自说言语,却又让人感觉在她们的某个频率,契合了。
姒笙插进兜里的指腹在烟盒的菱角上轻轻摩挲。
“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见。”
心血管科里,哪个的心脏是好的?
坐在轮椅里的人,清秀的眉眼间已经没了初次见到时的忌惮和警惕,好似一夜之间,那些生动的情绪都化作了此刻风轻云淡的漠。
她捂着心脏口,轻叹了一声:“这里又破又脏了呢……”
这一次,是姒笙看着她没说话。
她便又抬了眼:“姒同学,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杜黎嫣说:“这一次,我不会再错了。”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人间到底还是成了她洗涤不清的罪恶。
造物主啊,你可真是高傲,屈尊降贵一次都不愿意。
人走了后好一会儿,姒笙都站在昏暗的光线里,埋在光影中的脸神色模糊不明。
她侧身,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叶姝。
“你会答应她吗?”
她问。
姒笙没理,起身回病房。
叶姝垂了垂眼睑,她站到试图越过自己的人身前,挡住她的脚步。
“你不确定了。”
姒笙看着她,眉宇间的燥化作不耐:“让开。”
这人,可真像个狗皮膏药。
沾带着破碎病气的人轻叹了一声,叶姝指了指她的心口:“你的那里告诉我,你其实也在为她难过。”
唇间溢了一道轻笑,姒笙抬脚,忽然逼近她,声线很戾:“要不要我把它掏出来给你看看,它到底叫不叫难过?”
脚下被迫后退着,叶姝面露愕然。
她想不出,为什么提及情绪之词,这人总会发狠。
这样的她,像极了传言。
“知道吗?”姒笙眯着眼:“这世上最招人厌的,就是像你这样的,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的觉得,别人都是她所想。
叶姝的脸上,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叫做僵硬的情绪。
将人挪开,不着痕迹在衣角抹了抹,姒笙脸上,已经是一片毫无破绽的漠。
是什么交易,她都做。
已经洗不清肮脏的人,连交易,都沾带着虚伪和算计。
姒笙想,她一向嫌麻烦。
所以,她给的机会,若是抓不住,就真的没有了。
“想答应,你就去找正主,别跟着我,”她抬了脚,顿了一下,偏头看她,“叶小姐,我没时间和你过家家,所以麻烦你,别再缠着我。”
姒笙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态度真的放得很绝。
连说出口的话,都让人鼻尖莫名酸涩委屈。
叶姝知道,姒笙的这番话人真的不能再认真。
可她沉默片刻后转了身,看着离去的人,认真也不差分毫:“我不是过家家,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她停了一下,吐字掷地有声:“好朋友。”
叶姝站在那里,孱弱的身躯是由内而外的柔弱病气,好似一场突来的风就能将她刮走。
可是姒笙对一个人另眼相待的时候,那个人,真的很叫人羡慕。
比如说,褚妮。
再比如说,那个可以自由穿梭在她眼前,还能在她睡着时,敢放肆的伸手堵她呼吸的少年。
叶姝想,她这十九年的枯燥人生中,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像墨笔渲染带起行云流水,勾动起她情绪起伏来的人,怎么就独独排斥她呢?
她叹了口气,抚着心口。
要不,算了吧。
可是,怎么能算了呢。
其实,叶姝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姒笙了。
大概有多早呢。
总之,是比起京大里的第一次见面,还要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