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这个,即使没完,也不是她能够拿回来的,她有自知之明。
轻轻点了点下巴,姒笙松开扶着她腰的手,插进兜里,抬脚走了两步,便又停下来。
在地板上止着喊声摇晃起身的人,身上浓郁的暗黑之气陡然间翻滚着,像是在她的那一脚之下,踹破了个口子,怎么也封不住了。
男人一双漆黑泛着浑浊之气的眸盯着她,身形疼的佝偻,却站的气势很足,他问:“息者,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你好像没有什么自知之明,”低嘶了一声,姒笙眉梢处的薄色动了动:“要知道,我叫你滚的时候,是在给你机会。”
她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哦,她说,滚吧,人归我了。
姒笙唇瓣噏合:“你大概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人归我了,包括欲望,包括所有。”
“狂妄!”男人恼怒又冷笑:“什么时候我鬼族同族之事,也成了息者要来插脚审判的了?你们息者都很闲嘛?”
他掌心间的鬼气裹着浓郁的怨恨飞泄出去,直直对着姒笙的面门。
姒笙歪了歪脑袋,抬起的手指梢在那汹涌的黑气上轻点,便将其打偏去,消散在了半空,化作了虚无。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角落里的女孩瞳孔微缩,下一瞬,忽然翻了白眼,歪头晕倒下去。
接住人,夏音看着鬼气被打散的地方,瞳孔几不可微的一动,胸腔内有一股名为诧异的气息忽然蓬勃而起——
怪不得,第一次见姒笙的时候,她就总觉得,这个人的气息,很骇人。
原来是真的很吓人。
被激怒的鬼族,身上暗黑之气裹着浓郁的暴虐和欲望,仿佛每出一道攻击,都巴不得将眼前的人打下地狱,拍成碎渣。
腕间轻甩泄出内息,姒笙漫步在那密不透风的攻击中,眉梢扬了扬,勾唇的时候,带起一股子桀骜的肆气。
她抬手,朝着那杀疯了的人罩着拍去。
从四周极具成形缩小的内息染着泰山压顶的味道,姒笙残影掠过半空,微垂脸的时候正好对上里头人大惊失色的双眸。
她啧了一声。
“可惜了,白给你的,你却偏是不要。”
记住,她说的,是机会。
双臂微张再同时朝中一压,那气压里头的人便显得被挤压得扭曲起来。
五官都是被迫皱在一起的狰狞模样。
砰的一声,一身血迹的男人忽然跌落到地上,双眸紧闭,俨然一副昏死相。
夏音抬眸,看见少女转身的时候,随手将什么东西,丢进了那发黑的血泊中,一连滚动了两圈才在湿濡的腥气中停下来。
那泛着浓黑气体的东西起身抬头的时候,满是狼狈,一双眸里,殷红吓人。
“你也和鬼族做了交易?”
他似乎有些意外。
夏音一顿,看向姒笙,却见她面色如斯的冷眼看着那血色斑斑的鬼族,只开口问:“告诉我,鬼瞳在哪里。”
鬼族咬牙,双眸猩火忽闪。
并没有开口。
凭什么她问,他就必须要回答?因为落败吗?
姒笙深邃的眉眼间多了丝不耐烦,显得更狠更凶:“回答我的问题。”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漫不经心的提醒:“第二次了。”
说完,姒笙又偏头对夏音说:“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听见这话,夏音猛然回神,将目光落在地上昏死过去的男人身上。
现在,你总该,毫无底牌了吧?
鬼族看着那双充斥着世俗厌调却难掩其中暗黑之色的眸子,忽然低笑,嘲意满满:“原来你们息者,有一天也会有求于我鬼氏,想不到啊想不到——”
脖子被人捏住,窒息打断了他喉咙里的话。
捏着人沾血的脖子,姒笙手间的力骤的缩紧,在那瞪大的眼睛里,她的眼尾很凉:“既然不回答,就该去死了。”
我亲爱的,鬼族朋友。
你错了。
你看我杀你都如此轻而易举,是怎么敢说出,强者有求于弱者这种话的?
将没了气息的东西运息狠压,姒笙将其丢进了黑暗:“答应你的,给你了,我要的你也该给我了。”
“你不信我。”
“不信就不会给你。”
“你刚才留他的那个举动,显得如此蠢笨。”
姒笙侧眸,下颚处吞吞的滑动:“这么看来,我留你存活,显得更蠢。”
黑暗里安静了一瞬。
那人才又闷闷的开口:“别忘了,我是你的交易对象。”
姒笙轻嗤:“我才是甲方。”
我真想叫你死,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黑暗里传来微弱的咕噜声,姒笙勾了勾唇,听懂了里头的一些怨气,却没说话。
他说,真搞不懂,一个息者,怎么会有那么重的黑暗之压,竟然还能……
姒笙可没说过,她是一个正常的息者。
她没有心脏,要活在这世上,总需要一些,其他的法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