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真好啊。”
达马尔一边让玉匣朝南行驶,一边嘟囔着这句话。
这句话绝不是指用车上剩余的绳子和睡袋像裹粽子一样绑在后座上的侦察兵。
刚才还只是遮住月亮的云,终于开始落下雨滴。
在荒野连绵的岩柱地区非常罕见,修妮娅这么说过,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雨一下起来就瞬间变成了倾盆大雨。
像桌面山一样顶部平坦的岩壁林立的岩柱地区,由于其独特的地形,到处都有水流下来形成瀑布,那些水流汇合的山谷逐渐变成了浅河。
全履带车夏尔图尔兹在设计上是可以进行渡河行动的,所以目前看来应该不会因为水而无法行动,但达马尔苦笑着说视线太差了。
“可别撞墙上啊。”
“所以才慢慢开嘛。这样一来,那些家伙的追击也会变得困难吧。”
在连坐在车上的我们都难以拉开足够距离的现状下,步兵部队的进军肯定会极其困难。
再加上像河流一样流淌的水会把履带留下的车辙抹去,达马尔笑着说。实际上,有一个需要应对的问题就这样消失了,这是很大的帮助。
话虽如此,问题还是堆积如山。
“那她怎么办?”
“就是啊。”
雨下起来后湿度好像上升了,修妮娅用极其凶狠的眼神瞪着我。
她指的无疑是车辆后方的那个 “粽子”。
“既然把她带进车里了,就不能再还给帝国军了吧。”
“先审问一下看看吧。”
虽然不觉得这样能打开什么局面,但现在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我便移到车辆后方。
法蒂玛一只手拿着我给她的枪刺,继续监视着她,侦察兵忠实地遵守着不要说话的命令,紧闭着嘴,一脸拼命的样子。
“那么…… 我们来聊一聊吧。我是天海恭一,流浪者。由我来对你进行审问。知道的问题就回答,不知道的就老实说不知道就行。”
我在侦察兵的正面坐下。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穿着防弹衣。
“首先告诉我你的情况。名字、在军队中的职务、出身、有没有家人,其他的什么都行。”
我尽量温和地提问,但侦察兵不安地看向法蒂玛。法蒂玛便放下枪刺,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说话。
好像终于因为凶器离开了而稍微安心了一些,侦察兵怯生生地用仰视的目光看着我,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
“我、我叫阿波罗尼亚。种族如你所见是奇美拉利亚?阿斯特里昂,所属是卡萨多尔帝国军哈雷迪将军麾下第三军团伊尔巴诺百卒队。出身嘛…… 嗯,是背面圆环的流浪民族,不太清楚。家人的话,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也没结过婚,所以现在是单身。”
“啊…… 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那个奇美拉利亚?阿什么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说得太快,我没记住一开始说的种族名。
阿波罗尼亚很老实地回答:“阿斯特里昂。” 至少目前看来,她没有要隐瞒什么的意思。
“那个阿斯特里昂是个什么样的种族呢?”
对于这个问题,她歪着头,好像不明白我在问什么。不过,对于没有现代常识的我来说,这也是必要的信息,所以我催促她继续说。
“嗯…… 就是,和其他奇美拉利亚人相比,我们力气小,身材小又轻。所以在军队里,比起拿着武器战斗,更多的是像我这样当侦察兵或者密探。还有,我对自己的耐力和速度很有自信。”
她好像顺便推销自己一样,就像在面试一样。被俘虏推销自己的能力也让人很困扰啊。
而且,因为她比修妮娅还矮,我一开始以为她是个孩子,但她说种族上身材小又轻,还说没结婚,这让我很在意。
因为刚才扛着她走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体的曲线非常明显。
“你多大了?”
“二十岁。”
我和达马尔瞬间愣住了。
我们因为她是女性、孩子而且解除武装投降才收容了她,现在这个前提条件完全被推翻了,让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那你的身材……”
被这个冲击惊得脱口而出的话让我吓了一跳。
要是能的话,不管这话什么味道我都想咽回去,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
从阿波罗尼亚头上长出来的厚实的小兽耳显然没有错过我的话,她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然后说出了惊人的话。
“嗯,嗯,我知道自己是俘虏不能抱怨,但是那种侮辱什么的请饶了我吧…… 之类的。”
在她看来,现在肯定是在害怕被侵犯吧。而我,则被左右两边强烈的杀气吓得身体发抖。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立场比俘虏还弱。法蒂玛握着的枪刺的尖端已经指向了我的喉咙。
“不会不会不会!我绝对没有用那种眼光看俘虏,我对天地神明发誓这是误会!”
说到后来都用上敬语了,可见法蒂玛和修妮娅的目光有多可怕。防弹衣可挡不住这目光。
女性的团结力真是可怕,刚才还应该是敌人的 “粽子”,她们俩瞬间就倒向了她那边。如果我的话是假的,她们真有可能从背后刺我。
面对仍然不信任我的两人,被性骚扰的阿波罗尼亚则一脸茫然。
“那个…… 虽然是我自己说的,但是这样对待俘虏真的好吗?如果要被杀的话,最坏的情况身体还能……”
“企业联合国法中关于战时俘虏处理的条文规定,禁止对俘虏进行性侵犯等行为……”
我用她俩听起来肯定像咒语一样的内容打断了阿波罗尼亚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
唯一能听懂的达马尔哈哈大笑。
“你还真能记住联合国法条文的开头啊?那下一个是什么?国际和平宪章吗?还是玛奇娜陆战条约?我可记不住!”
“别开玩笑了…… 我可不像你,对女人说话就只想着那些歪心思。”
听到达马尔小声嘟囔 “像个小姑娘似的”,两个女人的杀气更集中在我的骨头里了。
我判断暂时的危机过去了,在不知为何快要陷入内战状态的车内,把目光转向还没搞清楚状况、惊慌失措的阿波罗尼亚。
“其实我还想多问一些问题,但算了。不过,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
最后故意营造出紧张感,我向对面的阿波罗尼亚投去锐利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气氛变化,流下一滴冷汗,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