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从水中拉起渔网,
齐声唱起悠扬的歌谣,
将铁器锻造成精美的蕾丝,
共同耕耘这片土地,
共享那甜蜜的无花果,
共同说道:“一切都要在一起分享,
除了那心爱之人的脸颊”’
齐姆·希克梅特,《谢赫·贝拉丁的传说》,193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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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曼努埃尔与共治皇帝约翰一边在君士坦丁堡积极准备他们的收复伯罗奔尼撒战役、返回了塞萨洛尼基的安德罗尼卡开始将他的计划一一付诸于行动,与此同时,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也已整装待发,他麾下的军队如同汹涌的潮水,无情地侵入了多布鲁贾行省——一片复杂多变、山峦起伏的地区。
多布鲁贾行省,这片土地既狂野又崎岖,北接多瑙河的浩渺水流,东临黑海的壮阔波澜,南部与西部则与广袤的保加利亚紧密相连。
这里的自然景观丰富多样,南部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连绵起伏的丘陵以及宁静的湖泊,而北部则是广袤的丘陵、辽阔的草原以及低洼的沼泽地。
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是土耳其人、保加利亚人和瓦拉几亚人的后裔,他们各自拥有着独特的文化与传统,共同编织着这片土地的多元色彩。
多布鲁贾行省,这个历史上一直处在战略十字路口的地区,几个世纪以来始终面临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与入侵。
这些持续的挑战铸就了当地人民坚韧不拔的精神,他们崇尚武力,充满叛逆精神,这让他们的统治者深感头痛。许多的多布鲁贾人自认为自己是传奇农民领袖,伊瓦伊洛的骄傲传人,伊瓦伊洛曾在西元1270年代勇敢地团结人民,共同驱逐蒙古侵略者,并一度登上保加利亚帝国的沙皇宝座,但最终却惨遭贵族背叛,不幸陨落。
多布鲁贾行省历尽战火,疆域在周边民族中不停的换手,你方唱罢我登场。最终,在保加利亚帝国崩溃后,多布鲁贾成为新兴势力奥斯曼人和瓦拉几亚人的角斗战场。
最终,奥斯曼人击败了瓦拉几亚人,将多布鲁贾行省这片战略要地纳入囊中。然而,瓦拉几亚的公爵,伟大的米尔恰,虽然暂时失败,却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渴望有一天击败奥斯曼人再次将其据为己有。
在这场纷争的漩涡中无数多布鲁贾人自愿或被迫的卷入其中,在这吞噬了无数生命和未来的漩涡里,一个名叫伊万的年轻保加利亚牧民成为其中一员。
伊万出生于多布鲁贾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庭,在奥斯曼人征服这片土地之前,他过着无忧无虑的富足生活。奥斯曼人的到来最初并未改变他的生活,作为地方有名望的大族,他的父亲被奥斯曼人招募为税务官,皈依了逊尼派伊斯兰教,并改名为奥马尔,很快成为奥斯曼人统治阶层的一部分。
伊万的童年时光既舒适又充满学习机会,他父亲的特权地位让他有幸接受教育,并有机会接触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教义。
然而,突然爆发的奥斯曼国持续十余年的王位争夺战——那个政治动荡、社会崩溃的黑暗时代,如同一只无情的巨手,狠狠地扼住了多布鲁贾的咽喉,也彻底粉碎了伊万的美梦。
1402年,雷霆苏丹·巴耶济德在安卡拉被帖木儿击败,奥斯曼国随之陷入混乱与内斗的深渊。这一时期被后世称为奥斯曼空位期,米尔恰趁机发难,发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奥斯曼运动。1403年,他成功夺取了位于多瑙河口的热那亚堡垒基利亚,到1404年,他的势力范围已经基本吞并了陷入无政府状态的多布鲁贾行省。
在奥斯曼大空位期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多布鲁贾的土地被各路势力反复蹂躏,奥斯曼王子与瓦拉几亚人的军队在这片土地上你来我往,相互掠夺与敲诈,当地的民众成了他们刀俎之下的鱼肉。
死亡与饥饿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伊万的世界也在他眼前轰然崩塌。他的许多朋友和邻居惨遭杀害或饿死,更多的人被迫逃离家园和田野,躲进茂密的沼泽和森林中寻求一线生机。伊万是少数几个侥幸逃脱厄运的人之一。
伊万在附近的森林中依靠着微薄的食物供给和顽强的毅力,艰难地度过了数年的流亡生活。当战争终于尘埃落定,新苏丹穆罕默德宣布登基时,伊万却得知了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他的父亲早已在为失败的王位宣称者苏莱曼作战时战死,而他的母亲和妹妹则下落不明。
由于父亲支持的宣称者最终战败,他们的家园和特权被新苏丹穆罕默德无情剥夺。家庭税务官的特权被赐予了一位来自安纳托利亚的老加齐战士,这位战士冷酷无情、粗鲁蛮横,不会讲保加利亚语,不关心当地的福祉,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肆意剥削贫困的当地人。
如今,伊万已是无父无母、一无所有。在一个曾经受过他父亲恩惠的善良幸存者的帮助下,他得以以牧民的身份暂时糊口。
然而,他的新生活与他童年时的美好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长时间地辛勤劳作,却只能换来微薄的报酬,勉强维持生计,肚子总是饿得咕咕叫。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数多布鲁贾幸存者的愤怒与痛苦愈发强烈,伊万对失去的美好生活和看似黯淡无光的未来充满了深深的哀伤与无尽的哀悼。
正是在这片充满潜力且酝酿着无数不满的土地上,革命性的智者贝拉丁选择了多布鲁贾作为他发动起义的起点。
贝拉丁于1359年出生于一个特殊的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位土耳其穆斯林加齐战士,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位希腊东正教徒。他的早年生活如同一幅宗教共存的画卷。
贝拉丁的成年生涯始于奥斯曼军队中的军事法官卡迪之职,而后他深入探索神学的奥秘,在科尼亚与开罗的神学学府留下足迹,甚至远赴波斯融入到神秘的萨法维什叶派穆斯林社群,从中汲取智慧与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