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内。
茶桌一角摆放着鎏金螭兽博山炉,洞口里钻出丝丝缕缕的淡薄香雾,徐徐上升,清雅的鹅梨香,在空气里浮动弥漫。
顾政琛和老梁对坐在茶桌两侧,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紫砂壶里的茶水已经沸腾,发出翻滚声。
顾政琛不紧不慢地抬手拿过一方湿帕子,包裹住提梁,轻拎起,手腕微压,水柱旋滚倾落,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响。
杯中的茶叶在沸水里翻转似游鱼,水色渐渐染上绿意,淡香升腾而起,给两人都沏茶后,顾政琛才将提梁紫砂壶放回茶炉上。
滚热的茶冒出一绺绺雪白雾霭,徐徐上升,烟媪缭绕,显得顾政琛的眉眼深邃。
老梁一只手搭在茶桌上,另一只手压在扶手上,缓缓开口:“所以,是上次在网球俱乐部后,你们俩才开始接触的?”
顾政琛避重就轻地开口:“也算是,不过在那之前有见过几次。”
“上回在茶室,你也是……”老梁留了半句话。
顾政琛解释道,“只是凑巧,不过也确实有亲近之意。”
老梁理解地点点头。
“小婉她年纪小,她爷爷和她妈妈又偏疼她,”老梁将锅都甩在了梁老和苏女士身上,他的语气稍稍停顿,“所以有时候可能会有小脾气,你多担待。”
“靖婉至真至纯,有小脾气说明她恰好是个率真的人。”
顾政琛的目光越过老梁,看向悬挂在墙壁中央的一幅字。
老梁察觉到了顾政琛的眼神,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见背后的一幅字,不禁笑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小婉十岁那年写的,正值新年,她爷爷在一旁写对联,她也凑上去,我说写的像鬼画符,她爷爷非说有大家之风,就这么一句话,”他的手指比了个一,语气稍稍停顿:“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还说什么让我好好保存,等到她以后出名了,到时候可就轮不到我收藏了。”
一保存,至今也有十六余年。
顾政琛听完后也微微一笑。
……
一番谈话结束,已经一点半了。
由于梁靖婉脚受伤了,送顾政琛出门的任务转交给梁明远。
人走出大门,梁靖婉还眼巴巴地站在沙发旁望着,快成望夫石了。
看着她的样子,老梁忍不住开口:“别看了,过来,我有话问你。”
梁靖婉撅撅嘴,慢慢吞吞地移动到沙发上,“问什么?”
“你爷、你妈和你弟,是不是在今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梁靖婉静默片刻,随后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明远是最先知道的,妈妈是顾政琛第一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知道的,至于爷爷,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靖婉的一番话,老梁就只听见了第一句梁明远是最先知道的,他轻哼一声,小声呢喃:“好啊,臭小子。”
此后的一个多月内,梁明远的工作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大。
梁靖婉试探开口询问:“爸,你对他满意吗?”
老梁朝着烟灰缸掸了掸烟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肯定满意,毕竟你女儿的眼光那可是一流的。”梁靖婉的眉梢朝上一挑,自得地抬了抬下巴。
老梁话说的勉勉强强,“嗯,还算……不错吧。”
苏女士端着碗走进客厅,拆穿了老梁,“你爸指不定今晚做梦都要笑醒了。”
老梁“诶”了声,刚想反驳,就听见苏女士说:“反正我对政琛很满意。”
“那我也觉得很满意。”老梁立马接腔,改换了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