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儿和爷爷商量”,朱允炆边说边转身看向水桶,“捉了这么多金鱼?”
“哥哥,你要吗?给你两条?”朱高爔很大方地说道。
“还是弟弟留着自己玩吧”,朱允炆说着跟随朱元璋进去。
“何事?”朱元璋在临窗的炕上坐定,闭上眼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
“户部右侍郎卓敬上了份奏书,孙儿拿不定主意”,朱允炆把奏疏放到朱元璋手上,关心地问道,“爷爷是不是累了?先歇会儿再看吧”
“不累,哪那么娇气?”朱元璋打开奏疏。
卓敬建议将燕王徙封到南昌。
这是明摆着要削藩。
把老四改封到南昌,他能干什么?那儿又没有北元残部。
难道是要将他当猪一样供养起来,以推恩的方式削弱藩王实力?
朱元璋将奏疏扔到一旁,面色阴晴不定,“这是你的主意?”
“不是”,朱允炆干脆的否认。
“你想削藩?”朱元璋直截了当地问道。
东宫伴读黄子澄,不止一次地暗示藩王势大的危害,话里话外透着削藩的意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允炆整天跟他在一起,难免受其影响。
“如果藩王不听节制,终将成隐患”,朱允炆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允炆,北元残余时常骚扰边境,不让你三叔、四叔他们镇守,让谁去?曾经统兵北征的勋将,徐达洪武十八年走了,这两年,为了让你坐稳江山,咱先后把蓝玉,傅友德,王弼、冯胜都赐死了”,朱元璋眯起眼看向朱允炆,“如果你的叔叔不可信,那些武将就可信?总不能让黄子澄统兵打仗吧?”
朱元璋说出黄子澄,明摆着点明卓敬上书是朱允炆指使的。
朱允炆满脸涨得通红,“爷爷,不是的,我没想削藩,我肯定相信叔叔们”。
“自从咱宣布分封的那天起,就有不少文臣反对,说什么汉初的七国之乱是前车之鉴。七国之乱中,汉景帝是受害者吧?那他后来为什么还实行分封呢?”朱元璋问道。
“你藩王叔叔们的权力比汉朝的诸侯王要小多了,他们只有每年固定的俸禄和一个王府可自行支配,调动边塞兵马得有朝廷的旨意,就连王府的长史,都是朝廷任命的,是监督也好,是辅佐也罢,反正朝廷派过去的官员,你那些叔叔只能接受,除非官员有不法行为”。
朱允炆认真地听着,不失时机地解释道,“卓敬说藩王的俸禄太多了,朝廷负担太重”。
“那就让户部议议,拿出个整体的方案来”,朱元璋面露不悦之色,“藩王俸禄过多,那是朝廷定的,又不是你四叔的错,你跟卓敬把这些讲明白了。”
“爷爷教训的事”,朱允炆全部接受,没做任何反驳。
“爷爷年纪越来越大,不知道还能帮你支撑多久,你年纪轻,羽翼未丰,正是需要倚重藩王的时候,不能被别有用心之人离间骨肉,武将、文臣、勋贵、宗室、外戚,这些势力需要制衡,失去制衡,一家独大的那股势力,下一个目标将是控制皇上,夺取皇位”,朱元璋语重心长地说道。
朱允炆似有所悟,点头道,”爷爷,我明白了”。
“允炆,治理天下需要文臣,保护朝廷安危需要武将,切不可重武轻文,自废武功,不可学宋朝守内虚外”,朱元璋殷切叮嘱道,“有时间,多和武将走动走动,别整天和黄子澄在一起”。
“孙儿记住了”,朱允炆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朱高爔坐在小木凳上安静地旁听,受益良多
黄亮见皇上和皇太孙有要事相商,本想把他拦在外面,可是朱高爔十分灵活,只两三个回合便钻了个空子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