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女有这样的见识和善心,朱元璋也十分高兴。
朱静宜不由得松了口气。
有了皇祖父的认可,她的学堂就能一直办下去。
她急着在出嫁前办成此事,就是担心到了夫家要守各种规距。
朱静宜把请帖呈上,算是正式邀请。
“现在里面有多少孩子?”朱元璋问道。
“一共五十个,能读书的有二十多人,其余的年龄还小”,朱静宜介绍道。
“有专门的宅院?”朱元璋又问道。
“那当然,爷爷,你和朱高爔给的金子,就是为了买宅子,舅舅和允熥也给了一些,以前的院子小,现在把附近的两处宅子全都买了下来,我还准备盖专门的学舍……”。
朱静宜正说得神采飞扬,朱允炆快步走进来,向朱元璋行礼后,不慌不忙地说道:“爷爷劝劝长姐吧,女子出嫁从夫,哪有再抛头露面的道理,办学堂的事不如交给应天府,长姐虽贵为公主,三从四德这些规距还是要守的”。
这说的叫人话吗?朱高爔不由得怒火中烧。
朱元璋眯起眼睛,看向朱允炆,“你认为公主不应该办学堂?”
朱允炆不卑不亢地答道:“女子成亲后应以相夫教子为主,这些伦理纲常,关系着一家人的安定有序,不能乱了规距”。
“哥哥是否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朱高爔认真求教道,不辨喜怒。
朱允炆淡然道:“认识一些字,多读《女戒》,勤修品德,更好地侍奉丈夫,照顾孩子,这自然值得嘉奖”。
朱高爔反诘道:“听闻太子妃饱读诗书,博览经史,遇事见识不凡,试问是否不符合哥哥的道德规范?”
朱允炆勃然大怒:“你已经过继,我的母妃便是你的嫡母”,朱允炆转头对朱元璋说道,“爷爷,弟弟对嫡母无礼,理应受罚”。
朱元璋沉默片刻,对朱高爔道:“罚一个月禄米,你可要辩解?”
朱高爔行礼道:“孙儿并无不敬之意,只是就事论事”。
朱允炆极力争辩道:“爷爷,长姐嫁到长兴侯府,身为长媳,是否要帮婆母料理家务?是否要为耿家早日诞下子嗣,侍奉丈夫,孝敬公婆,抚育子女,难道这不是女子的职责?”
朱元璋将视线转向孙女。
朱静宜眼圈湿润,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她从小到大一直像傻大姐一样,遇事从未有过自己的主张,她只是想办一所学堂。成亲之后,有个随时能去的地方。
她没了亲生母亲,没了亲生父亲,她没有一个随时能回的家。
她的亲弟弟允熥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不敢丝毫违逆太孙和他母妃。
大家争论的是她的人生,可是她丝毫没有话语权,只能听从安排。
“允炆先去忙吧,爷爷累了”,朱元璋挥挥手道。
朱允炆应声行礼告退。
朱高爔静静地听着脚步声,估摸着朱允炆走远了,方开口道:“爷爷,解缙何时到京师?”
“差不多明天能到”,朱元璋垂眸看着衣服上的团龙纹,“有什么话直接说”。
“爷爷,学堂的事交给孙儿继续办下去吧,就当是吴王府的产业,等解缙到京后,让他把学堂的事先管起来”,朱高爔说着转向朱静宜,“姐姐以后想办什么事,有什么想法,全都告诉弟弟,姐姐不能抛头露面,弟弟是可以的,学堂永远都是姐姐的,姐姐随时都能去,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去见弟弟,这世间还没有不允许姐弟相见的道理”。
朱静宜闻言,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