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阴天,不冷不热,但总感觉少了东西,就像没有耶路撒冷的西方。
二十米左右的垂直距离,一百多斤,从上到下落了下来,路仁嘉在学校什么也没听见,因为那里距离路仁嘉一公里。
是临近的一所重点高中,路仁嘉的一些同学也在那所学校上学,他们告诉路仁嘉,这是一个低年级的学生,有人说是精神有问题,有人说是老师给的压力大,有人说是别有隐情……
七点放学了,今天没有晚自习。
天还没有完全黑,落日的余晖撒在校门口,路仁嘉推着自行车,今天他没有和柳鲍两人一起走,他独自走在街上,街上人来人往,现在是下班放学的时间,路上人很多。
隔壁学校的门口站着形形色色的人,有放学后出来玩耍的小学生,他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看过热闹后他们该回家吃饭了。有下班的男人,他们瞅了瞅又继续往家走去,因为有老婆孩子在等他回家。抱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女人驻足观望,几家的家庭主妇互相议论后也要回家了,他们抓紧时间做饭了。出来散步的老人站在外圈,他们眼神不好,也听不清东西了,但是他们有对死亡的嗅觉,他们知道这里有一个年轻生命逝去了,他们颤巍的掏出手机,用着很大声的免提打给自己的孙子孙女,问问他们在干啥。
看了看表,七点半了。路仁嘉推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管脚下的路是否通往家门,他好像失去了感官,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感受不到脚下的路,只有吹在脸上的风在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隔壁学校的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靠近大门的地方被围成了一个圈,一个女人瘫坐在地上,应该是死者的母亲,她说她的孩子死后,校方没有及时通知她,等她赶到,孩子已经被送去殡仪馆校方还未公开录像,她无力的坐在那里,人生的所有苦难仿佛都压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围观的人也逐渐复杂起来,熙熙攘攘,有的人义正言辞,有的人不嫌事大,有的人嬉皮笑脸,有的人眉头紧锁,有的人……已经死了。
快八点了,路仁嘉还是走回了家,平日他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家,停好车子,坐在楼门口的台子上,路仁嘉没有上楼。
隔壁学校门口的人逐渐稀疏,人们开始离开这里,这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生活里的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溅起一点涟漪,可能相比较于这件事,楼下那只经常喂的流浪猫不见了踪影更让他们难过。
最后学校放出了视频,孩子是自己跳楼自杀的,但是视频放出的很晚很晚……
路仁嘉坐在楼下的台子上,看着眼前的高楼,楼顶站着一个孩子,他纵身一跃,结束了十几岁的生命。一个女人站在他死去的位置,抱头痛哭,也许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这份痛苦会一直折磨着这个中年妇女,把一个人变成另一具躯壳,把一个家庭变成一个地狱。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个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你咋的了?在学校受刺激了?”妈妈突然出现在路仁嘉身旁。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
“哪也没去。”
“刚才就从楼上看见你了,怎么在楼下还不上来?”
“没事,妈,上楼吧。”
路仁嘉上楼了,只留高楼下那个中年妇女的阴影,在那里痛哭,那阴影永远都不会散去,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