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工作，好不容易捧起的饭碗，谁也不想惹麻烦，把这一切丢掉。
可当她真正面对这一切，唐澈，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
江漓握着唐澈的手，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
这证实了江漓的猜测——眼前的这个女孩，并不是什么骁勇善战的救世主，她也会感到害怕，她同样也会有着各种不好的猜想。
可她依旧这么做了。江漓的心温热起来，不由自主地就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唐澈的手上。
“……脏，手上还有血呢。”
江漓的手要大一些，把唐澈的左手包在了里面。第一次和陌生人这样牵手，唐澈的脸有些发烫。
“没关系，洗洗就好了。”
江漓借着劲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这时，她发现自己的两个手都覆在人家的一只手上，脸一红，连忙把手松开。
“……抱歉。我……”
江漓的脸也有些红热，只是光线暗淡，谁也没注意到彼此。
“没事，今天的事，不要往外说就行……你家在哪里，我送送你吧，这个点了，一个人走不安全……”
“嗯……”
江漓从死人堆里翻出她的手机和小钱包，手机开机，调出皋德地图，仔细确认了一下方位。
这个时候唐澈凑上来了。她看见江漓正娴熟地操作着智能机，咽了口口水，似乎想问些什么，可憋红了脸，张着嘴，半天无话。
江漓注意到了这些异样，回过头，看到唐澈复杂的神情，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我……”对于自己不会用智能机这件事，唐澈觉得很羞耻，不过她也觉得，在这里浪费过多时间没有必要，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我不太会用这个……有点迷向……”
“哈哈，刚买智能机的时候谁都一样，当初我连锁屏密码都记不住呢！”
已经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的唐澈，面对江漓的态度颇有些吃惊。
“……我以为你会嘲笑我呢。”
“为什么要嘲笑你？没有理由吧。”
……
当两个人的路线一同指向着保顺街的时候，江漓，唐澈，愣住了。
“唉？”
“你也在这儿吗？”
“嗯……昨天刚住进来。”
“哦……”
……
在街口，二人分手，向反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唐澈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她驻足，有些茫然的望向前方的黑夜，这才意识到刚才所发生事情的严重性，不禁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杀人了？！
不、我……
我怎么会动了杀人的念头？！
那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巷子里的情形，在她的脑中反复上映，唐澈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我杀人了？！我……
我……
我……
我为什么会……
想到这儿，唐澈一骨碌爬起来，沿原路飞跑着，飞跑着……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那些人……
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一股凉气从唐澈的脚底向上窜，她发现，自己在杀人过程中，没有任何记忆！
然而，她居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相信，一整个过程是由自己完成的！
直到现在。
这一次，唐澈居然没有迷路——虽然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她快速穿过几条巷子，果断的转弯，又翻墙，最终来到现场。
然而，面对眼前的景象，唐澈再一次愣住了——
什么也没有。
甚至连血迹也没有。
怎么可能？！
唐澈剧烈地颤抖起来。
走错路了？！
唐澈连忙确认周围的环境——不错，就是这里！
可是……
一只猫很敏捷的从墙头上越过。
唐澈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
一切的痕迹都消失，也就是说，除非这是一场梦，否则……
不对！
唐澈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人来过这里！
有人把这一切都收拾好了！
可是……
她已经不能继续往下思考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我——
“你没有杀人。”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不像是从一个地方传来，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唐澈惊惶地向四处望去，却并没有人。
“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没有杀人。跟我念——”
刚想张嘴反驳，可此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一路这样念着，唐澈缓缓地沿原路返回保顺街。待她到了老街口，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认识：
我今天救下了一个人，我把那些混混都打晕了，警察来处理了这一切。
我刚刚去警察局做了笔录，现在正准备回家。
就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
“特娘的……老子今天差点栽在这儿！姓徐的，得加钱！”
“哎哟，我知道了，反正那婆娘俩今天一个都活不了，四个大老爷们而还斗不过俩女的？加钱，加钱！”
“这还差不多……”
小皮卡冒出来一串黑烟，两人开着车向郊区驶去……
浓稠的夜色向天边铺展开来，郊区没有灯，小皮卡的一个灯还坏了，另一个灯也苟延残喘，只能照亮前面一小片区域。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办事，可这一次，徐生财无端地感到忐忑。平日里，打着卖水果的名头儿来做些暗地里的勾当已是常事，可这一回，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开车的刀疤男张虎悠哉悠哉地吹着口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啧……哎，张虎，你可觉得……这事儿咋那么怪呢？”
“你特么就瞎操心！还能有啥事儿？那死人难不成来找你鬼上身不成？！”张虎哈哈大笑，投来一个嘲弄的眼神。“你瞧瞧你之前办事多利索，咋的？这几天没机会练手是不是？啊？”
张虎才把头转过来，忽然就看见车前有个人，于是一个急刹——
刹车片一阵吱吱扭扭的惨叫，车停在那人面前。
“他妈的……找抽是不是？！”张虎怒不可遏，拽着他的棒球棍就跳下车，却愣住了——
木偶？！
“哪个不长眼的把这玩意儿放路中间？！”张虎抬脚就踢，却没踢动，着实吃了一惊。
那木偶僵硬地把头转向张虎，随后，在张虎错愕的神情中，又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胳膊向前伸，嘴里轻轻发出一声——
“嘭。”
瞬间，小皮卡爆出巨大的火球，把四下里照的雪亮。那车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连人带车一起飞得老高，燃烧着坠向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可惜了哟……这木偶我还做了不少时间呢……”
从草垛里钻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堆燃烧的东西，便向黑暗深处走去——尽管这少年是在用假肢走路，走起来并不敏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