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之外,雨声哗啦。
寒风伴着雨丝呼啸,将窗扉吹得啪嗒作响,莫诗琪说完便起身来到窗前,拿起雕花窗闩,将窗扉固定好。
回来后,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云诗雅,从桌上取了些糕点,放在其身前。
“怎么了?还没想明白?”
云诗雅没有立即说话,过了几息时间才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堂姐,据我所知,林大哥天赋悟性真的很好,旁人要练半年,一年的,他半个月就行了,你怎么知道其不能进入灵台宗?”
“世上有些事能不能成,有时候并不是只看自己就成,不然也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一说了,
要知道练武不止是练拳,练的也是人情世故啊。”
莫诗琪一边小心吃着糕点,一边说道。
“可是有些事没有发生,堂姐你怎么能确定呢?大家也都年轻,以后的事情也没人说得准,
况且你若是真想求一个铁定入那灵台宗的骄子,人家也不可能答应姨夫入赘的要求啊。”云诗雅很不理解这种凭借一次行为便论断一个人一生的说法。
“好了好了,我的诗雅说的有理,如果我真猜错了,也是我的不该好了吧。”莫诗琪宠溺地将面前精致得像瓷娃娃般的女子搂在怀中,笑着说道。
其实抛开别的不说,她也是很欣赏林末。
天赋好,实力强,为人努力上进,也善于隐忍,为人也重情义,对一个只是萍水相逢的穷小子也曾不遗余力相助,再加上家族不强,对目前的莫家可以说是上上之选。
这也是为何她答应石义的原因。
只是在知道其离开灵犀别院,偏偏还要对云英放句狠话之事后,莫诗琪动摇了。
莫家虽大,莫修堂也是高至宗师,但也不愿轻易招惹那灵犀别院的云院首。
毕竟作为灵台宗一脉院首,其关系势力太过错综复杂了。
为一外人,不值当。
她打算再等等,反正莫修堂也还是壮年,莫家势头也正蒸蒸日上。
“不说这个,既然诗雅你这么喜欢你那位林大哥,我便求你姨夫给予其一些资源,算是资助,这总行了吧?
对了,还有过段时间家里要开个聚会,来的人都是你姨夫的那些弟子学生,家境天赋都不错,你也到了合适的年纪了,要不来看看有没有喜欢合适的?”
“算了吧堂姐,我还小,爹也管的严,不喜欢那种场合。”云诗雅也不知为什么,故意没回前面半句话。
可能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特别欣赏之人,偏偏在自己堂姐眼里一文不值,那种失落,旁人根本体会不了。
想到这,她又想起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由叹了声气。
随后,莫诗琪也好似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便将话题调开,开始谈论诸如多久哪里要开灯会,哪条街又开了什么好吃的铺子等等。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
最终雨势变小,仆人来敲门示意开饭,云诗雅先行出门方才止住。
而莫诗琪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听着靴子踩雨声越来越小,最终从柜中取了卷画轴出来。
将其摊开,其是幅人物肖像画,画中男子五官粗犷立体,眼睛深邃,皮肤白皙,虽然长相只能说一般,但在肤色加持下,也有种奇异的美感。
她轻声叹息,将画轴重新卷好,这次放在柜子最低层,随后开始换衣裳。
莫诗琪有时候也是很羡慕云诗雅的天真烂漫,悠闲惬意,她原本也是那样,只是不知何时,慢慢的开始学会说话保留立场,做事权衡利弊,开始瞻前顾后,开始从利益思考。
是从城里越来越严厉的禁货审查开始?还是之前的兽异鸣怪事开始?
她不知道。
只是,或许只有当真正能找到属于她的那个人,能真正保护好她,保护好莫家的那个人,她才有可能回到最初的烂漫吧?
希望......
莫诗琪穿好衣裳,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中人外形柔弱娇小,五官精致,笑容甜美。
她满意地走拿起伞,走出房间。
..............
次日,驷马坊衙门,休息长廊之上。
得到消息的林末倚着栏杆,看了眼脸色有些尴尬的石义,继续将手里的米屑丢进脚下的塘中,饶有兴趣地看着鱼儿来回嬉戏。
“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本来就没有这个心思。”
他随口说道。
在他看来,这种相亲就像前世的谈恋爱,准确说,还不如谈恋爱,顶多算个相亲,不合适就算了便是。
毕竟无论如何,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这些什么情情爱爱,相亲嫁娶都是些没用的,他哪会放在心上。
“不是,他们可以拒绝,但是不该明明答应了相见,却一面也不见,直接拒绝!”
石义眉头紧皱,仿若能夹死一群蚊子,呼着热气,显然心情很不平静。
“这次抱歉,是我的问题,我重新给你选取一位更合适的如何?”
虽然林末说不在意,但他夸下海口,最终相亲失败,还是有些拉不下脸,调转话题说道。
这次林末直接拒绝了,他推脱没有时间。
石义还想说什么,可是经过莫家事件,他本就理亏,最终只能悻悻地说若是有兴趣了,一定与他说。
“好了,不谈这个了,最近衙门里派系问题如此严峻,你有什么消息没?”林末调转话题,饶有兴趣地问道。
准确来说,石义应当也是处于旧的原生派系,与刘杰等人一样,只是其有关系,处境要好上了不少。
“还能怎么样,就如你所见,上面的人直接视若无睹,能有什么办法?”说到这个,石义也是叹起气来,轻声说道。
“至于原由,我只听说好像与新一轮的征兵,以及新税令的颁布有关,其余就不知道了。”
“与征兵,税令有关?确实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啊。”林末若有所思,点头赞同石义的说法。
能坐上高位之人,没有谁是蠢材,只能说必定有各自的算计。
而这种算计,在不跳出固有的圈子,以及翔实的情报之时,很难猜测而出。
“对了,别院里我们灵台一脉的薛睿院首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石义忽然问道。
“听说其此次回来,直接接管大权,把云英那婆娘给赶下来了。”他幸灾乐祸地说道。
听到这,林末也是有些惊奇。
“这倒是不知,你知晓是何缘故吗?”
“这就不知道了,多半是这恶婆娘做事不讲究呗。”
薛睿摇头。
他同样对云英不喜。
上次他遭遇袭击,直接被打断腿,按例作为灵犀别院学徒,这种事会引起极大关注,甚至由院首出面,督令衙门办案,情节严重,还会派出别院长老,真正宗师高手解决。
结果被云英一句正值世事动荡,暗中调查最好,最终忙活十几日,抓了几个小匪顶岗了事,他如何能不气?
林末没有接话,就如他之前所言,一切日后讨教,这时候想这些只是没用。
他有种预感,薛睿这般久才回归后,延迟已久的灵台宗考核应该将要开始。
想到这,又想到五脏之肝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圆满,也没有了再闲谈的心思。
“好了,时候差不多我便先离去了,下班点卯时你帮我签,我先走了。”
说罢便起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