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平复身体的异样,他看着林末,手下意识握着金锤。
原本断裂成两截的金锤,不知何时,以及恢复原样。
“烂陀山那边是我和冥鸦做的,那群和尚现在还没死,不过也快了,目的有二,一是削弱益州的力量,
二则是诱使坐镇于万骨林的烂陀寺佛首,那位真谛和尚回归,致使万骨林空虚!这是阳谋!桀桀桀!”
他咧开嘴,笑道。
“至于益州如何陆沉,你应当也知晓,毕竟你杀了幽冥三圣和象王。”屠方继续自顾自道:
“想要彻底完成天变,实现两界融合,就必须沟通道祖,仙尊,遂使其降临,
而想要让他们降临,那便必须解除两界界域压制,其中需要以千羽树勾连两界,
千羽树太过稚嫩,想要凭借其勾连两座天下,还需要以无数血肉古树作支撑。
因此冥鸦囚那烂陀寺也好,去做其他事也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唤起血肉古树,与千羽树合一。”
“千羽树是什么”林末问。
血肉古树,他自然知晓,他所立血肉龙门,便是以其本质而制,很是好用。
“千羽树,其为千羽界中千羽仙种,为我界核心,由诸位道祖仙尊,自我界第四重万木宝库,建木核心中所得,再行祈福还愿而成,
一定程度上,其在此地成长,便能影响此地,最大程度勾连两界,消除界域压制。”屠方平静说道。
又说出几个未知名词。
林末一一询问。
很快知晓,所谓万木宝库,为千羽界神树建木断裂倒塌而成,而第四重万木宝库,则是建木核心,
其中有无数珍藏秘宝。
类似于秘境宝地。
林末消化着所得的信息情报,但心中的疑问,却一点也没减少,他略作沉思。
“益州……照你所言,将出现如此大的变故,那泰州九渡战场,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对吧”他轻声开口。
“九渡战场”屠方闻言,哑然一笑,
“九渡战场,是正面战场,益州是背面战场,我等在背面战场都有如此多的布置,你觉得在正面战场会少”
他简单描述道:
“泰淮玉三州,各州都已搭建好祭坛,一旦功成,便能容纳道祖级存在,真身降临,即使受到界域压制,推平一方九渡战场,也是容易至极,
而除了九渡战场外,炎州,蜀州,寒州,乃至七海,我等同样有布置……”他顿了顿,
“自你们这玉州陆沉开始,两界交接,界域消弭,天变开始,一切便已经注定了,
无论是沙界还是大千世界,都是如此……
当年我界……即使道祖齐聚,仙尊出世,都未能将其阻止,你……很强,但就连道祖也不够,
你觉得,你能阻止这样的大势”
“我界……什么意思”林末若有所思,双眼微眯,忽然问道。
“就如你所想的一般,界域为天,天外有邪魔,无界能例外。”屠方声音低了不少。
“天外有邪魔你们千羽界一群邪魔妖道,来我赤县,不就是天外邪魔”林末笑了。不过并没有在这类立场问题上多说,话题一转:
“你们千羽界如此强悍,那让你们都无力的邪魔,究竟要强到何等程度”他问道。
“不一样,我界虽然一路寻觅各类化外之地,补全本界,但与他们真的不一样……”屠方喃喃自语。
“至于强到何等程度……”他看向林末。
“像你,以你的实力,在你们这化外之地,已经到达真正顶尖的层次,属于真正了不得,能横压一世,声名颂于历史中的大人物,
但如果在我界,虽然不是弱者,不算平凡,但想要有这里的地位,是不能够的。”
“怎么说”林末来了兴趣,问。
“那边……道统与我等截然不同,很是古怪。
你修行了死魂诀,应该明悟,无论是我界仙道,还是你们这赤县武道,都讲究元神为旨,肉身为舟,以法度劫,白日飞升。”屠方说话开始变得缓慢而低沉,音色隐隐已经发生改变:
“而那边,信奉的却是‘血肉苦弱,机械飞升’,修行方式极为特殊,看似肉身孱弱,但一经爆发,肉身将强得离谱,
明明与我等道路不同,偏偏对于神魂秘法,道法神通,还具有极强的抵抗,
最为恐怖的是,其掌握一种种器物法宝,大者连绵不尽,小者佩戴周身,对于实力加成极大。”
屠方心有余季。
“有多大”林末更为好奇。
“其中一些高手大老,单论肉身强度,其实与你我差不多,但施展秘法,却将我界一位仙尊放逐……”
“仙尊放逐……”林末童孔微微一缩,“既然如此,那你们都自顾不暇,为何还要……”
“自然是为了将那消弭的界域弥补,所以,天变降临,两界融合,不仅是为我界,也是为你们赤县,
以那群天外邪魔的特性,如若将你们发现,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某种意义上,我等是盟友,而不是敌人。”屠方说着说着就桀桀桀笑了起来,
“当然,你这家伙,这类话,我说再多,应该都不会相信,
真正相信的,应该只有自己,只有自身切实掌握的力量,不过……”
他说着,顿了顿,
“我知道你很强,但是天变是定局,千万,千万不要妄图抵御大势……
因为大势无情,没有人会让步,包括……仙尊。”
屠方说着,一下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什么,澹蓝色的双目却无比暗澹。
林末默然。
他看着眼前的屠方,通过对其体内黑木的感知,对其方才所言,心中信了三分。
机缘巧合下,他似乎知道了两界中,最大的秘密,幕后的真相。
只是,知道真相后,他却没有丝毫正常情况下的快感。
八百多年前,赤县与千羽界界域交接,天倾之战以来,前者就如寒风中的烛火,随时会被扑灭,只得拼命抵抗,
而现在,居然强大无比的千羽界,也如赤县一般,面对紧逼,不得不逃离……
不同的对象,相同的境遇,即使是方才突破,自认已经能左右大局的他,心中也不由生起一抹难言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