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鳞片分裂,猛地张开一只大嘴,随后一把将其吞下。
不多时,大嘴闭合,手臂上的鳞片也飞速消退。
林末收回手,看着眼前的真谛和尚,眼眸中,白光闪过。
无数白色的微光,犹如丝线般凭空出现,将后者包住,形成一团白茧。
那金钟之上,原本扭曲的文字,怪异的鱼,花,兽,开始停止挣扎,慢慢恢复原状。
但速度极为缓慢。
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道化没有那么容易清理,即使他以重瞳的生之力,也只能抑制,真正想要彻底将其压制,还得看真谛本人。
准确说。
主要原因为真谛和尚身上的道化污染有些不同寻常。
至少层次上,他所见,甚至比光邈道人还要高出一线。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林末细细观察着对方,重瞳视野里,真谛和尚整个人显现为一半人半马的形态。
然而五官七窍中,却不断涌升起黑烟。
这些黑烟,便是道化污染。
或许可以以秋虫,长生木吞噬,再以重瞳恢复。
不过这样,必然要耗费不少的精力与时间。
在外界还好,在这里……
眼下可不是安全的境地。
林末心头念头闪过,眼中白光缓缓消散,收回手,看着前方。
他已经登上山顶了。
山顶处,是一株巨大的柳树。
其硕大的树冠,堪称遮天蔽日,隐于黑暗中,无数气根垂下,与蓬状的黑丝相互缠绕,遮掩。
大树正中,则有一原木血色道观,为无数树根缠绕,拱卫,悬于大地之上。
而将其与大地相链接的,则是一条山路,一条满是泥泞的山路。
其上隐隐可见一些漆黑石块,石中长出嫩绿的草芽,充满生机与活力。
与周遭环境相比,形成强烈的反差。
嘎嘎。
恰此时,数团黑影闪过,最后停留在道观之上,血色眼眸看着林末。
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那是我的关门弟子,不过不争气,终究灵根差了些,在洞冥层次成就的,这么多年,也未曾踏出关键一步……”
忽地,一个声音在林末身后突然响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末只觉心脏莫名加速鼓动起来。
全身皮肤,肌肉,一瞬间紧绷起来,就连呼吸也直接一窒。
只有血液流动速度暴涨。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
压抑住心中的莫名情绪。
只见化为金钟的真谛身旁,无数树根自地下生出,凝结出一道轮廓。
慢慢,轮廓清晰,化作一黑衣道人。
道人道衫漆黑,不过仔细看,可以瞧见其上有暗色丝线纹绣的各类奇异花纹。
其平静地站在那,手中握有一枚黑木雕琢的如意,长发以木插束冠。
面目很是普通,但仔细一看时,原本的印象,又消失不见,变得颇为模糊。
给人一种无形无象的感觉。
“我道号为黑山,也是你一直在找的人。”黑山真君目光从那道观上的几只黑鸦收回,看向林末。
“对了,你那眼睛,有些奇异,是天生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林末平静道。
见其没有见面即动手的意思,开始观察起对方。
只是重瞳运转后,一股子寒意却涌上心头。
在重瞳之下,这黑山真君,明明站在原地。
却是不见踪影……
仿若没有这个人一般。
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经历了。
最近的一次,是当年加入赤鲧,第一次见天赤闇时。
后者犹如一方高大的堤坝,看上去平静无奇,但其后,却积蓄着无数狂暴的海水,是最为恐怖的自然之力。
一旦决堤,一旦出手,便必然是惊天动地!
“是的话,你便是天生神圣,地解仙一境,能轻易跨过七八劫,若不是,或许能成就地解仙,但……”黑山真君说着,摇摇头。
随后看向一旁的几近恢复正常的真谛和尚。
“方才白面问你索要血液,虽然一再反悔,但要求本质,其实一直都未太过分,你为何要将他杀死?
要知道,你明明目的只是救眼前之人而已,
难道不怕自己猜错,导致其因你而死吗?”他好奇地问道。
“一直都未太过分?”林末忽地笑了,但很快,笑容慢慢收敛,“一个弱小如虫豸,轻轻一踩,就能踩死的的家伙,对你评头论足,在你面前吵闹,你不觉得聒噪吗?”
“至于猜错,因我而死,为何是因我而死?
真要怪,只能怪他太弱了,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他却未能活过来,那死了也就死了,与我无关。”
“有意思,弱小如虫豸吗?”
黑山真君忽地笑起来了,指了指身旁的真谛。
“所以在你眼里,他也是虫豸,而你对他的施援,其实只是恩赐,他死与活,对你不重要,这样一来,其实……
其实我们一样……”
“一样?”林末忽地笑起来。
眼中重瞳顿时涌过一道黑芒。
下一刻。
无数黑色火焰,猛地在黑山真君身上凭空燃起。
恐怖的温度,使得空气扭曲,空间塌陷。
但后者,却无丝毫感觉一般,周身处于火焰之中。
“是的,我们一样,在你,在你们这片化外之地的大多数眼中,我等无恶不作,我等带来战争,我等,使得生命陨落,万物凋零,
但在我等乾宇界之人眼里,你何尝又不是这样?
然而事实上,无论是你,还是我,其实都不在意这些,你说我等是否一样?”
林末没有立即回话,只是看着被无数黑焰环绕的黑山真君。
由重瞳中点燃的黑火,一旦沾染,便无法熄灭,而杀力更是恐怖,无物不燃。
如屠方这个级数之人,碰一下就是个死。
甚至连心魔太子这类货色,被陷住,也得脱层皮。
然而眼前之人……
他重瞳再转,黑色火焰缓缓消失。
“我并不在意他人的想法,但尊重每一个有自我思维的个体。”林末面色不变,
“只是其中,我更尊重我而已,过程中,或许会损害他人的利益,但这又如何,与我何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