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鹤气急道:“你还笑!”
想当初李玄鹤曾在酒后对楚云天说过,他如今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什么争霸寰宇的野心了,就是想着万象山继续繁荣昌盛下去,以及,在晚年寻找到师父的转世,了却此生遗憾,现在黑龙已经帮他实现了愿望,只不过这种实现的方式是否如他所愿,那就不关黑龙的事了。
眼见黑龙竟然还在笑个不停,李玄鹤隔空一掌就把黑龙拍了个跟头,心灵幻境之中,李良顺势抡起黑龙又是一个背摔将其砸在了地上,换成了反关节十字固锁住了黑龙,勒住了黑龙的两只龙翼,这是来自于心灵幻境与现实世界两个不同维度的混合双打,前世的师徒终于在今生再次携手,彼此隔着不同的维度,来了一场默契的配合。
“……祖师?”
月球的南极忽然传输过来了一道真元力定向波,原来是桂月宫的尊者察觉到南方有异,于是张开神识,朝着南方扫描了过来,在李玄鹤感知到这股神识的一刻,他如变脸般的换了个淡漠神色,立刻恢复成了孤傲而又绝世的万象山统治者,李玄鹤挥一挥袖袍,冷声道:“何事?”
“启禀祖师,不久前,天机星盘捕捉到天外有不明生物反应坠入我派领地,但弟子铭记祖师教诲,在落实该目标身份来历之前没有擅自轻举妄动。”
“嗯。”李玄鹤淡淡道:“此为我派盟友前来拜访于我,无需大惊小怪,退下吧。”
“是……”
那强大的神识定向波如潮水般迅速远去,在感知到对方抽走神识扫描之后,李玄鹤哪还再孤什么傲,他嗷就是一嗓子跳上了黑龙的肚皮,用脚底狠狠碾着黑龙的肚子:“你刚不是笑得很开心么?你再笑啊!”
“……祖师,弟子还有一事禀报。”
那本已远去的神识又去而复返,在那位尊者的神识扫描重新回来的一刻,李玄鹤从黑龙肚皮上一个缩地成寸就闪现在了半空中,他背对着神识扫描过来的方向,只在对方的神识成像视野中留下了一个孤高的背影:“又有何事?”
“启禀祖师,由于桂月宫带有墟星动力技术,弟子担心桂月宫的引力会影响到此地的引力潮汐,届时有可能会波及邻星的凡人土着。”尊者在传音中毕恭毕敬道:“弟子在想,不如逆转桂月宫的墟星动力系统,使其自转角度跟随这颗星辰一起转动,减少引力潮汐的波澜,以免将来对邻星带来各种不必要的天灾,但是逆转墟星动力系统会暂停桂月宫对地心能量的汲取,此事弟子不好定夺,还请祖师明示。”
“准。”
“是!弟子告退。”
“等等,你可还有何事?”
“……没了。”
等到这股去而复返的神识终于退走之后,李玄鹤摇了摇头,他不禁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整天丢三落四的,话都不带一次性说完,你说是不是啊云天?”
李玄鹤转身向地面看来。
黑龙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了个直径四五米的圆形深坑。
早在黑龙遁地逃跑的时候李玄鹤就已经察觉到了,只不过他没阻拦而已,事实上这个时候李玄鹤确实需要好好梳理一下心情,他索性盘腿席地而坐,坐在黑龙遁走的圆坑边缘,回忆起了曾经的过往。
当年师父在收养他的时候其实已步入了暮年。
按照时间线来划分,师父应该是在击杀了“黑星·索古塔米尔”之后才来到李玄鹤所在的低武世界,就此隐居起来,那时的师父已然身受重伤,一身修为十不存一,本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兵解了转世,但是在遇到李玄鹤之后,师父又强撑着即将油尽灯枯之身,教他禽类的生存技巧,只为把他放归自然之后他能好好活下去。
那时候师父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大鹅看待。
救他也好,教他也罢,都只是为了帮助他回归大自然,仅此而已。
但是被称作神祗杀手的李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临近寿元将尽的风烛残年之时,他这一撑,就是撑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他竟会为了一头普通的大鹅,几乎是硬吊着一口气,倾尽所学,把自己一身本事传给了这头大鹅,教大鹅说话,教大鹅识字,教大鹅练武,教大鹅修习长生之道,教大鹅……如何做人。
既然已经和师父打过了照面。
李玄鹤索性也不装了。
他盘腿坐在月球上一处荒凉无人之地,张开了神识,将神识以定向波的形式朝着地球扩散而去,这位大罗金仙的浩瀚识海直接跨越了地月之间三十万公里的距离,降临到了亚洲大陆地表上。
李玄鹤的神识锁定了青阳。
当他的神识成像扫描聚焦之时,这座城市大街小巷民生百态全都呈现在了他的识海中,而他也没什么好隐藏行迹的,先是扫描了一遍师父生活过的居所,又把成像扫描聚焦到了曼曼和小黑两个小师妹身上,在看到曼曼傻乎乎的练习螺旋丸时,李玄鹤忍不住笑出了声,而他也看到了小黑,此时小黑正趴在狗屋门口的地上,一遍晒着太阳,一边翻阅《山海经》,看的津津有味。
当然。
李玄鹤的神识成像也同时扫描到了李良。
位于青阳市顺城巷某座民房里面,此时的李良刚从树巢之中苏醒过来,脱离了心灵幻境,回归了现实,在李玄鹤扫描到李良的一刻,李良似乎心有所感,但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随后一个中年女性从外面回来了,为了避免对方直接被房子里的树巢吓昏过去,李良又耐着性子跟对方讲解了房子里树巢是从何而来。
“你是说,那个叫楚云天的孩子变成了植物?人还可以变成植物?”云母简直三观剧震。
李良笑着打了个哈哈:“对,这就是传说中的植物人。”
由于楚云天要帮云梦扬修复亏损的脑细胞与神经元,因此只有李良从心灵幻境中苏醒了过来,而云梦扬则是还在树巢的根须上静静休眠着,接下来李良跟云母聊起了他在月球上的经历,在听到李良和自家儿子还完成了一次登月的壮举,云母整个人都麻了,激动到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期间她缠着李良多给她讲讲月球上究竟是什么模样,李良却起身先去了一趟厕所。
民房的厕所卫生情况不太理想,勉强就是能用的程度,李良来到狭小且又恶臭的茅房,推开门,正要解裤腰带时,突然间,李良抬头骂道:“你特么有完没完?尿个尿还盯着不放?”
李良的视线迎着天外的神识成像扫描对上了李玄鹤的目光。
“!!!”远在月球上的李玄鹤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似乎童年时期被师父薅着脖子的恐惧又一次浮上了心头,李玄鹤心中感叹,不愧是师父,即使没有任何修为,那堪称变态的第六感与第七感也能察觉到自己正在窥探他,李玄鹤收回了神识,他睁开双眼,有点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